过了春节就是父亲的本命年,亦是他的花甲之年。壮年时候一直在黑暗潮湿的砂矿上从事重体力劳动的缘故,致使近年来父亲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尤其是到了冬天,风湿病和劲椎病愈发的严重,骨骼变形,手关节变粗,晚上总是一遍一遍的喊母亲给炕上添褥子,褥子加了好几层,父亲还是疼的躺不下去。返乡回来的这些年每每带父亲去医院,他都不肯,他说:我没有什么病,给我买些止疼药就好了,我知道父亲是心疼钱。这次,如果强行带他去医院,他一定不肯去的,即便是去了他也会千方百计的躲起来抽老旱烟或者自己跑回家了。这种事情去年已经发生过了两次了,一次是拍完片等结果的时候,一次是惹恼了母亲被强行带回家的。
这次,如果不去治疗,就可能留下终身残疾,迫于无奈的我和妻子商量着先将父亲从老家骗上来,依计行事。被骗上来父亲还是不愿意去医院做系统的检查,反而给我提出条件:看病可以,但是不拍片子,不验血、不输液,只吃药。我也给父亲提了三个条件:同意他的要求,但是怎么治疗要听医生的话,然后是把烟彻底戒掉了,如果同意前面两个条件,我给他买辆电动自行车。能拥有一辆电动车一直是父亲的愿望,这些年来父亲一直骑着三十年前出厂的永久牌自行车,东奔西跑,吃尽了苦头。尽管车胎和座垫换了十多个,但他还是爱不释手。
父亲是个文盲,只会出苦力,也不爱说话,只会按自己的习惯生活。
躺在病床上的父亲打开了话匣子:我在农业社的时候,一个人能担三百斤的麦子,一只胳膊能夹两袋子粮食,左胳膊被你八爷打折过,腰被架子车撞伤过、、、、、
如今,我已经到了四十而不惑的年龄,我时常反思这些年走过的路,遇到的人。担心“子欲孝而亲不待”;担心忙于生计忽略了对家庭的关心;担心学历低下教育不了孩子,做不了好的榜样。
今天,当我用文字续写《父亲》的时候,他已经离开我们有半年多了,我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接下来生活依然如履薄冰,但是,我任然选择坚强,保持向上的力量,向着阳光,活成一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