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5-6

赵海光很久没有看到高云发这么大的火了，两次情报错误的任务，有可能折损的又是他手下最得力的干将，这事放谁身上都得火大。

高云握电话的手攥得死紧，赵海光觉得如果电话那头的人此刻站在他的面前，那么他会用握电话的力道直接攥断那人的脖子。

“我不管你们有什么考虑，这些都是我的兵！我绝不允许我的兵因为你们的工作失误有任何折损！”高云几乎在咆哮：“而且姓刘的，你我都心知肚明，你的情报只有准确和刻意隐瞒两种分别！”

电话那边又说了什么，成功激起了高云更多怒火：“你他妈的如意算盘打得倒是很好，叫我的人护送你的人返航，还要叫我的人做诱饵！刘天，有你这么操蛋的吗？”

说完后高云怒摔了电话，然后对身边大气都不敢喘的一个兵蛋子说：“去，把二队叫回来，让他们接了人直接去支援一队！”

那兵蛋子得了令赶紧转身跑了出去。

赵海光心里没底：“这样行吗？”

“怎么不行！”高云重重拍了一记面前的桌子：“他不是想弄清这款病毒吗？老子就让他的人去实地考察考察！”

赵海光无奈地叹了口气，果然动谁都不能动高云的兵蛋子。但他有他政委的职责，这种时候他得想办法让高云冷静下来：“你可想好了？这万一救援路上出了什么岔子，责任可都是你的。”

对上高云的目光，赵海光就知道他是想说：我还怕担责任？没忍住又叹了口气，赵海光将手搭上高云的肩：“我知道你不在乎这个，我也不在乎。但孰重孰轻我们得先分清楚吧！”

高云想了想，冷哼一声：“姓刘的只叫我们把人安全接回船上，可没说中途不能顺便完成个任务。”他恢复了原本的冷静：“你放心，我有分寸。”

见他情绪不再激动，赵海光也就不管他了，耸了耸肩表示没有意见。

纳垛村内，爆炸的烟尘散去之后，远处高地上的李懂看到的情形是一头撞上石墙的皮卡车，车头的引擎盖因为剧烈的撞击被迫弹开，前车灯闪烁了两下最终熄灭。

李懂赶紧通过联络器呼叫：“佟莉佟莉，你们有没有事？”

率先动作的是皮卡车斗内的石头，他翻身下车跑去驾驶座边将门拉开。于此同时，陆琛和徐宏也从车斗内坐了起来。石头拉出一手揉着头的佟莉，检查了一番发现没有受伤笑着夸她运气好，然后就被佟莉打开了自己拉着她胳膊的手。

徐宏和陆琛动作一致地甩了甩头，显然猛烈的撞击让两人产生了些晕眩感。

“没事吧？”徐宏拍了拍身旁的陆琛。

两相对视，陆琛摇了摇头：“可能有些轻微的脑震荡。”

确认了这边四人并无大碍，李懂长舒了一口气。

而此刻，顾顺的目光却仍旧在寻找着杨锐和庄羽的影子：“队长，队长！你们有没有事？”

“什么情况？”徐宏听到联络器内顾顺的声音，跟着陆琛一起翻身下车。

“副队，我们丢失了队长和庄羽的位置！”李懂的声音显得有些慌张。

徐宏也试着用联络器唤了几声，依旧没有回应。他给自己的枪换了个弹夹，然后对高地的两人下令：“顾顺，我们过去，你掩护我们。李懂，你继续寻找队长和庄羽的位置，有任何发现及时汇报！”

说完，对着身后三人做了个出发的手势。

在靠近被炸毁的区域之前，陆琛提议让大家都带上了放毒面罩，毕竟隔着老远都能闻到的恶臭里指不定会有什么毒物。

被过滤之后的空气闻起来有些怪异，呼吸被笼罩进面具里导致声音格外清晰，一下下在耳边响起，比自己的心跳声还容易催人神经紧张。

踏入焦糊的丧尸堆是需要很大的心理建设的。顾顺只是透过瞄准镜远远地看过去，还有雨幕的遮掩都有些受不了。

李懂趴在另一边，神情专注地搜索着杨锐和庄羽可能在的位置。他脑内的公式快速计算着爆炸的冲击力、范围还有时间，还要回想当时杨锐和庄羽离爆炸点的距离以及回身躲避的速度。他发现自己此刻没有办法做到客观的计算，因为他的每一项数据都会不自觉地被代入安全范围之内。仔细看的话，李懂此刻握着观察镜的手有些颤抖，不是因为雨夜的低气温，而是因为一种被掩盖在紧张之下的名为害怕的情绪。他怕找不到杨锐和庄羽，也怕找到的是他俩的尸体。

陆琛踩着徐宏跟佟莉踩过的空地前行，张天德在他身后。他忍不住四外看了两眼，总觉得有些异样。第二脚再踩下去的时候，就感觉吧唧一声，像是踩烂了鸡蛋的感觉。他努力克制自己想低头看看踩中的究竟是什么的本能反应，继续往前，却在下一秒被什么抓住了脚踝。

张天德见陆琛停了下来，也循着他看的地方望了过去。

“卧槽！”石头的声音被挡在放毒面罩内显得有些闷，好在联络器的信号足够好，于是所有人都能听清。

陆琛几乎是在石头那声“卧槽”的感叹声中拔枪对着抓住自己脚踝的手臂射了一梭子弹，好在理智尚存，没有烧到自己的脚。

被打成筛子的手臂无力地瘫软下去，连着的手指抽搐了几下。

石头立马又补了两枪上去。

“我们不能在这里面停留太久，快走！”徐宏的声音即使制止了还想再补枪的两人。

陆琛为了分散注意力，于是问自己身前的佟莉：“你就没什么感觉吗？”

佟莉一脚重重地踩了下去，即使隔着面罩陆琛也听到了脆裂的声音，然后他听见佟莉说：“踩碎了就没事了！”

陆琛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口水，乖乖地闭了嘴。

通讯器里是石头闷闷的笑声。

“找到了！”李懂终于在一处坍塌的石墙后找到了庄羽，从他的动作来看似乎是在推着什么：“庄羽，庄羽，听到回答！”

庄羽将杨锐从地上扶起，让他能靠着石墙坐好，同时回复：“我没事，队长刚才把我护在身下，不知道撞到哪了我叫他没反应！”

“李懂，把位置告诉我！”徐宏听到庄羽的话后，加快了自己行进的步伐。

“就在你们正前方800米左右，十一点钟方向的一块白色石墙后面。”李懂放下观察镜，拿起自己的枪架好：“目前该区域安全。”

“你掩护好，我们马上到！”虽然这么说着，徐宏心里也清楚他们在这堆烧焦的丧尸中快不了。行进的路程中，他们还要小心防范突然冒出的仍留有意识的怪物残肢。他已经不去想如何解释这种奇异的现象了，自动将它们归结为电影里看过的那些丧尸，一切就跟着变得合理起来。

稍远处会起身扑向他们的怪物都无须分心，顾顺会干净利落地解决。要留意的，只有脚边的被挤压在下方的那些。先还以为是佟莉开完笑的说辞，现在他们觉得踩碎确实是非常粗暴有效的方式。

就在几人深陷那堆丧尸尸体中缓慢前行时，不知从哪儿又冒出十几只来。这十几只丧尸许是也嫌弃被烧焦后的同类散发出的味道太过恶心，全部往庄羽和杨锐躲藏着的地方去了。

李懂开枪击毙好几只，却仍有落网之鱼。

“糟了！”眼见四只丧尸同时靠近过去，李懂慌乱中开枪，击中一只的肩膀，不得不花费时间再补上一枪。

庄羽一脚踹开离自己最近的一只，然后迅速拔枪击中另一只的脑袋。李懂这时候重新调整好位置，帮着把庄羽踢开的那只击毙。两人的动作已经非常迅速了，奈何还是漏掉一只。

眼见那只落网的丧尸就要咬上杨锐的脖子，庄羽赶紧扑了上去把它拖开。李懂瞄不准缠斗中的丧尸，不敢轻易开枪。而此刻顾顺要盯着徐宏他们周围也分身乏术。眼见庄羽开始处于下风，李懂却始终找不到开枪的时机。

“咻——”

庄羽感觉到自己压在身下的丧尸突然失去了力气，抬眼望去，不远处赫然是一颗爆掉的脑袋，四散的脑浆好险没有溅到他的身上。他手脚并用地将这俱丧尸踢开老远才松了一口气，感叹道：“李懂，你这枪法越来越准了！”

“不是我开的枪！”

听到李懂的回答，庄羽改口：“顾顺你真不愧是神枪手！”

“也不是我！”

“……”那还能有谁？庄羽这么想着，四外望了几眼。徐宏他们也才刚刚走出那片尸堆，以他们的角度子弹的方向不可能是这样的轨迹。

同样在寻找开枪位置的还有李懂，观察镜内逐渐清晰的成像让他松了一口气。同时一队队内的通讯期里响起一个嚣张的声音：“一队的同志们，我们带着你们前狙击手来救你们啦！”

这个声音的主人，蛟龙二队队长李悦威。

而那颗救了庄羽和杨锐的子弹，出自蛟龙一队前狙击手罗星的枪。

虽然，李悦威坚持声称是他们二队及时赶到救了一队众人，但大家心知肚明，除了罗星开的那枪之外，他们也就只是帮着运输一队众人回到自己车队停靠的地方，然后一起回舰上而已。

二队带着的四名专家在回程路上简单的说明了一下与徐宏他们交战了几乎一晚上的怪物是什么，所谓的简单说明也就只是告诉他们这种东西是试验失败的产物，目前所知的是它们怕光、怕火并且具有传染性而已。

这个专家团队做的第二件事就是，在上临沂舰之前把一队和二队的人员全都检查了一遍，然后把徐宏和石头拦了下来，原因是他们身上有几处擦伤疑似抓痕。

杨锐此刻还在昏迷，直接被抬进了治疗室。

李悦威质疑这命专家说辞的准确性：“万一不是抓伤呢？你要我们就这样因为你的一个怀疑丢下自己的战友？”

陆琛坚持徐宏和石头身上的伤口是他拉他俩上皮卡时划的，但怎么说也无法让专家团队相信。

李懂站在圈外看一群人争执地不可开交，着急又插不上话。倒是徐宏和石头，一人拦住李悦威，一人拉住佟莉和陆琛。

顾顺没事人一样站在登舰的楼梯口处，对上李懂看过来的目光，便对他眨了眨眼。顾顺多机灵一个人呐，趁着这群人拖住这帮不知名专家的空档，给庄羽打了个掩护，让他直接越级找人求救去了。

高云和赵海光到的时候，一队和二队一众人特别默契地全都坐在地上，大有一种要留一起留的架势。这件事的焦点——徐宏和石头，站在坐着的战友和站着的专家团队中间一脸无奈。

“说说怎么回事吧！”高云肚子里还有对刘天的火气没撒，对着这群专家摆起谱来。

“他们说副队和石头被感染了，不让他们上船！”佟莉憋着气，忍住没说脏话：“但那伤口明明就不是被抓的！”

“高舰长，我们这也是为了全舰的安全着想。”专家组中一个戴眼镜的女士开口道：“并且，我们只是想要隔离观察而已，过了变异期没事的话，自然也就放他们出来了。”

高云看着说话这人，倒是没摆谱了：“苏涵，你说这话可是代表你们所有人？”

专家组中其他三人看向苏涵的表情明显有些不满，但她不为所动地点了点头，回答得干脆：“嗯！”

陆琛他们却仍旧不满意，顾顺质问：“什么叫隔离？凭什么关着副队和张天德？”

原本坐着的人这会儿都站了起来，俨然是个兴师问罪地架势。

“干什么，干什么！”赵海光也明白他们的心情，但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人专家组都解释的那么清楚了，隔离查看没事就放出来了，你们还耍性子给谁看？”

“明明就……”

“好啦！”徐宏制止一队的人再开口，又看了一眼准备出头的李悦威：“你们既然那么肯定我和石头没事，不就隔离查看个几天吗？担心什么！”

“我和你们一起去。”陆琛站了出来：“你们的伤还需要有人处理。”说着，他看了一眼专家组的人：“想必这些人也是没胆给你们换药的！”

“副队，我也和你们一起！”一个人要求了，接下来所有人都开始这么要求。

高云呵斥一句像什么话，然后吩咐徐宏处理好这件事，就带着赵海光走了。赵海光原本不情愿，觉得这样闹得太没组织没纪律，奈何高云就想对刘天的人撒撒气。

徐宏先打发走二队的众人，回身就见陆琛、顾顺、李懂、庄羽和佟莉都虎视眈眈地看着他，轻叹了口气，笑着说：“你们的心意，我和石头都知道。可是，你们都跟着进隔离室了，队长醒了之后一个人都没有，一问说都去陪我和石头了，他心里落差该多大？”

原本是句玩笑话，说出口却让众人更加难受。

“行了行了。”徐宏接着说：“都哭丧着脸干什么？你们到底是不是真心相信我和石头没事啊？”

“就是！”石头也道：“别摆出一副我和副队快不行的架势好不好！”

“呸呸呸！”佟莉恶狠狠呸了三下：“不会说话就别说！”

徐宏又废了好大劲，最后下了死命令才劝下那群死脑筋，却没能成功赶走陆琛。

苏涵在关上隔离室的门之前，又向陆琛确认了一遍：“你确定要留在里面陪他们？”

陆琛看了她一眼没搭理，径自拿着桌上的纱布和药水，帮着石头处理伤口。

徐宏无奈对苏涵笑了笑：“别管他了，关门吧。”

苏涵点点头，“嘭”一声关上了隔离室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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