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读书的时候,回到家首先就是听到母亲在厨房忙碌唤我临时搭把手,洗根葱、剥个蒜、刨块姜或者是搅个蛋液啥的,我一边看着母亲有条不紊地一盘盘起锅各种菜,顺手接过来后摆好在饭桌上,一边把一天校园里有趣的事情跟她叨叨,母亲因此知晓我在校的每个玩伴。我也看会了各种菜肴的制作。我出生的年代物资不是很富裕,但母亲总能让餐桌上荤素汤水一应齐全。那时的我觉得厨娘真是一个太神奇的工作了,有限物资,无限搭配,知道每位食客喜好,每盘食物都是爱心的创造。
工作之后远离父母,很长一段时间吃食堂,体重直线下降。几个伙伴合计搭伙做饭吃。终于也到了我能像母亲那样变爱心魔法了,没有轮流分工,我主动要求做饭做菜,另两伙伴一个按单子买菜,一个洗碗。每天中午、傍晚,我都在那间简易搭制出来的小厨房里依着旧时的记忆,整出不同的菜品,有很多幼时吃惯了的家乡菜,也有当地人教的闽菜,看到大家吃得心满意足,内心无比高兴,其他搭伙吃饭的组合会有人悄悄提醒我:傻呀,做饭做菜如此麻烦,那么大油烟一个人在简易厨房,为什么不轮着做。可我是那么喜欢这魔法,根本不在意这厨娘的工作的辛苦。
成家前我曾和他憧憬未来时说:“我最喜欢的日子就是两口子在厨房里忙活,一个做一个帮,不紧不慢,有说有笑,做一桌子爱吃的,人间美满在我看来不过如此了。
首先是工作破坏这和谐的画卷,他总有处理不完的工作,不到喊着:吃饭喽,停不下来。饭碗一放,立马回身又一头扎入工作中;其次是工作中的应酬和便利,他变得常常不在家吃饭了,饭店酒楼食堂,他知道好吃的地方越来越多;还有就是不知该归于何因的开始给“吃”附加条件了,早餐不可以清粥小菜,因为他家从来就不喝粥。“面条很好呀,粉条也不错,要不煮干饭。”可是无论这三种的哪一项我都要像准备正餐一般做足准备功夫。“那可不可以西式的早餐?牛奶面包三明治?”“不吃!”于是我开始痛恨早餐,痛恨这没有自由发挥,千变万化搭配的简单清爽工作。
午、晚饭是正餐,每餐必须有绿叶子菜,时令的瓜果豆类在他看来都不能算作青菜,绿叶蔬菜只吃叶子,把杆子扔了;做几次海产品告诉你嘌呤高,煎条鱼告诉你水质污染最厉害,我说少吃没问题,他要的是绝对不吃,西式快餐孩子喜欢,他叱之为垃圾食品,拒绝入口,所以我们每次快乐啃洋垃圾都趁他不在家。倒饬好的中餐他一定中午把它们吃干净,无论你做多少,没法子,晚餐还得再洗、切、烧、收拾来一遍。天天围着灶台的日子已将我对厨娘工作的所有热情耗尽,每天想着的就是今天买什么?午饭做什么?晚餐吃什么?不会犯冲,皆大欢喜?自由创造的翅膀被束缚了,还有什么比这更痛苦的。他不回来吃饭的日子我最开心,比孩子可以啃披萨、啃鸡腿还开心。
在我十来年一再地斗争和坚持下,这一两年他也偶尔回归一下厨房,不过得连哄带骗,把所有前期工作准备好,他来炒两下菜,完了得死劲地夸,当然这是心情好的情况下指导一下厨娘工作,更多的时候是各种正经的拒绝理由。
这个长长的假期,同事们都在晒自己的厨艺和作品,一个个都惊喜地发现自己天然带大厨体质,不断地挑战新项目,我却兴趣索然。我已经不再热爱厨房,我常想:嗳,不就是填饱肚子吗?
看来我对厨娘工作的细致和小资早已在磨人的岁月中,在油烟机的轰鸣中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