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的月亮真圆啊。它遥遥地岿然不动,把光均匀地洒向这个星球上的不同坐标。河边虫鸣的夜晚,站在与它只有空气和尘埃为介质的窗旁,备了一小壶清茶,举杯邀它共品吧,感受当下与它共处的清幽之刻。
已经存在了多少年呢?每月朔日前后圆满光亮,除了云彩的遮挡,几乎没有什么脾气,安详地看着眼下发生的变化。从战乱纷争、马鸣鹤唳的骚动,到散发扁舟、邀月共酌的烂漫,再到步履仓促、机器轰鸣的躁动。从宽袍大袖,到紧胸束体,从“之乎者也、呜呼哀哉”到“意识形态、文化变现”,从疯狂进城到返璞归真,从天朗气清到霾蔽天日,底下世代更迭,它兀自圆缺。
在现代文明睡下,只有河边幽幽虫鸣的深夜,仿佛见它轻轻地笑。笑庸庸碌碌此刻鼾声雷动的人们,他们善良、脆弱和丑恶,那些温情脉脉的羁绊,自以为是的小聪明,目光短浅的冲动,它大度地默许着一切;笑这一天的由子到亥从未变过——时日变迁,还是那个永恒。它的笑似在说,你们人这一辈子啊,得失宠辱,过眼云烟,生命不只有当下,我已见多了起承转合啊。
与月相伴,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