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这里是《小谦聊好书》第二季，今天我们继续聊丹尼尔·凯斯的《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
上期节目我们说到，查理虽有智力缺陷却非常努力上进，因此得到了一个提升智力的机会，这个实验之前在一个叫阿尔吉侬的小白鼠身上取得了成功，以至于查理跟阿尔吉侬比赛走迷宫，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依然败给了阿尔吉侬。可是这个实验毕竟没有在人身上做过，所以风险还是存在的，但查理依然选择当这个实验品，因为他想变聪明，想让身边的人都喜欢自己。
查理接受了脑部手术，并接到了一个任务，就是写日记，比克曼大学的研究人员希望查理在日记中写下自己目前正在经历的以及之前经历过的事情，从而判断查理的智商提升情况，查理照做了。我们读这本书的过程中，能明显感觉到查理的日记越写越好，错别字，病句越来越少，标点符号也用的越来越准确，很明显，查理的智力正在提升中。
这个提升的过程比较缓慢，以至于查理自己压根就没感受到，他还是像往常一样在面包店干打扫卫生和送货的活。以前查理在面包店工作的时候，可以说是同事们的开心果，因为他智商比较低，所以同事们经常捉弄他，拿他取乐，但查理并没有意识到同事们在嘲笑他，甚至还觉得同事们对他很好，所以看到同事们笑，他也笑。而比克曼大学这边又提醒查理在他智商没有明显提高之前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所以此时，查理的同事并不知道查理的智商已经在提高。他们还像往常一样捉弄着查理。
查理有一个叫做奥利弗的同事，他是管揉面机的，但是他突然辞职了。以前他在的时候，查理经常帮他把面粉代搬进来让他倒进机器里，可是查理并不懂得如何操纵机器。现在奥利弗离职了，查理的另一个同事乔·卡普就想捉弄查理，让查理去接下奥利弗的工作。这事瞬间吸引了所有的同事，大家都跑过来看，并且都在笑。恰好这个时候面包师的头金皮也不在，大家就起哄让查理去操作揉面机。本来大家就是想看查理的笑话，谁知道查理操作的竟然比奥利弗更快更好，所有人都惊呆了。后来金皮回来了之后，有人告诉了他这件事，金皮根本不信，还特别生气，嫌这些同事让查理动机器了。可是这些同事却一定坚持让金皮亲眼看看查理是怎么操作机器的，然后金皮就答应了，查理就又操作了一遍。金皮看完，觉得很不可思议，立即打电话给老板唐纳，说他亲眼看到查理操作揉面机，比离职的奥利弗操作得还要好。老板唐纳跟查理的叔叔关系很好，这也是为什么查理的叔叔在临终前把查理交给了他，他一直很照顾查理，所以当他得知查理已经可以操作揉面机，并且查理的新操作方法还能帮他节省成本之后，他立马给查理升职加薪。查理非常高兴，想和同事们一起庆祝，可是大家却都躲着他，查理明显感觉到，自己被孤立了，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既然无法和同事们交朋友，查理决定和比克曼大学的大学生交朋友，反正他要定期去比克曼大学做测试，顺便说一句，现在走迷宫，阿尔吉侬已经不是查理的对手了。以前查理在比克曼大学的食堂吃饭的时候，经常听不懂那些大学生讨论的话题，可是现在他发现，自己可以听懂了，而且可以和他们交流了，这让查理极为兴奋。查理还发现，图书馆是个好地方，所以他一有空闲，就来到图书馆如饥似渴地阅读。当然在阅读的过程中查理也会遇到一些问题，所以他主动找到了一些大学教授来探讨，结果让他非常失望，他发现这些所谓的教授其实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厉害，很多人都只是精通某一个门类，而在其他领域简直就跟白痴一样。而那些大学生，对很多问题的看法更是极为肤浅，查理渐渐有点懒得跟他们交流了。
查理在面包店虽然升职加薪，但是和同事的关系却越来越僵，查理能明显感觉到同事们对他的敌意，而就在这个时候，查理发现，金皮竟然在偷公司的钱。事情是这样的，有一些面包店的老顾客和金皮特别熟，他们来这里买面包的时候，金皮会少算他们的钱，而金皮少算的这些钱，顾客会把一部分直接交给金皮。以前查理傻傻的，金皮做这事的时候从来不避着查理，反正查理也看不懂。可是现在查理的智力已经提升了，查理发现后很快就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了，他不能容忍金皮的这种行为，就主动找到了金皮，希望金皮收手，并且向金皮保证，只要他收手，自己就不会举报他。结果令查理没有想到的是，金皮不但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反倒大发雷霆，把查理骂了一顿，然后直接走了。这件事就像一个导火索，从此之后，所有同事都对查理充满怨恨，他们联合起来向老板唐纳逼宫，唐纳很无奈，只能辞退查理。
被辞退的那天，查理心情很差，他在日记里这么写：
“他们没有人肯注视我的眼睛，我依然能够感受到敌意。以前，他们都嘲笑我，因为我的无知与无趣而看不起我；现在，他们却因为我的知识与了解而痛恨我。为什么？他们假上帝之名，到底要我怎么样？
智慧离间了我和所有我爱的人，也让我从面包店被赶出来。现在，我比以前更孤独。我怀疑如果他们把阿尔吉侬放回大笼子，和其他老鼠放在一起会发生什么事。它们会群起对付它吗？”
我之前说了，查理之前在面包店上班的同时，还在一家低能成人中心上课，他是那里最努力的学生，所以深受那里的女老师艾丽斯的喜爱。现在，查理的智商已经远超常人，所以他当然想和艾丽斯分享他的喜悦，而且查理发现，自己已经懂得什么是爱情了，因为他已经爱上艾丽斯了。一开始艾丽斯也是真心为查理高兴，可是查理智力的提升实在是太快了，很快，艾丽斯发现，自己已经没法跟查理对话了，她意识到，他们之间已经没法相处了，她对查理说：
“这些日子以来，我根本没办法跟你谈。我能做的只是边听边点头，假装了解你在说的那些文化变体、新布尔函数与后现代符号逻辑。我觉得自己愈来愈笨，你离开我的公寓后，我必须看着镜子对自己大喊：‘不！你没有一天天变笨！是查理爆炸式的快速进步，让你看起来像在倒退！’查理，我就像这样告诉自己，但每次我们见面，你告诉我一些新东西，然后很不耐烦地看着我的时候，我知道你是在嘲笑我。而且，当你解释给我听，我却记不住时，你就以为那是因为我没有兴趣，不想费心去了解。但你不知道你离开后，我是怎么折磨自己。你不知道我曾经挣扎着去读那些书，又在比克曼听了多少课，但只要我谈起某些事，我可以看到你很不耐烦，仿佛那些事都很幼稚。我希望你的智慧愈来愈高，愿意协助你、和你分享……可是你现在却把我关在外面。”
我之所以要把艾丽斯的这段话给你复述一遍，是因为我觉得这段话非常重要，它告诉了我们，当一个人的智商在短时间内快速提升之后，他会有哪些变化。艾丽斯其实说的非常明确，以前的查理智商不高，思考不了太复杂的问题，可是却特别努力上进，他善良，真诚，勤奋，有一颗赤子之心，所以艾丽斯很喜欢他，查理的那些同事虽然经常捉弄，嘲笑他，但也未必对他有什么恶意，只是在枯燥的工作中找点乐趣而已，这个时候的查理生活没有什么烦恼，看到大家开心，他就也开心。可是智力大幅提升之后，查理就变了。查理发现自己的同事以前是在嘲笑他，而同事们发现曾经那么笨的查理如今比自己聪明得多，而且一直在升职加薪，还这看不惯那看不惯的，弄得他们连摸鱼的机会都没有，一点小事就上纲上线，根本不顾忌他们的感受，所以他们必须把查理赶走。对于艾丽斯也是一样，一开始她很开心看到查理变聪明，她终于可以和查理像正常人一样交流了，可是很快她就发现，自己无论怎么努力都跟不上查理的进步，她发现自己被查理拉得越来越远，他们的共同话题越来越少，查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丝毫没有顾及她的感受，所以她拒绝和查理在一起。
这就是变聪明的代价，查理似乎成为了一个孤家寡人！
说到这儿，我就想起来苏轼的一首诗，叫《洗儿》，诗云：
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
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
这首诗的意思比较浅白，我就不翻译了。毫无疑问，像苏轼这样的全才当然是绝顶聪明的人，他在今天都有很多粉丝，很多人会想当然的觉得，像苏轼这样的天才，那就是北宋一宝啊，苏轼在北宋当官，上到皇帝，下到同事，一定会特别喜欢他，特别珍惜他吧。可是你去看苏轼的经历，你会发现完全不是这样。苏轼因为在诗文中批评新法被逮捕入狱，皇帝差点杀掉他，后来虽然没杀他却把他一贬再贬，这等于把新党得罪了。之后司马光上位，要废除新法，苏轼坚决反对，结果也被贬官，这等于把旧党也得罪了，最后直接被贬到最为偏远的海南岛去了。所以有人说，苏轼写这首诗，表面上是在根据自己的经历去教导孩子，其实是在讽刺当朝权贵都是毫无才能的笨蛋，这当然是一种解读。
但是我想把这首诗换一种解法，我这种解法的来源，可以追溯到《论语》。我们今天经常用一个成语，叫“愚不可及”，这是个贬义词，通常用来骂一个人非常愚蠢，但实际上这个成语一开始并不是这个意思，这个成语出自《论语》里面孔子的一段话，孔子是这么说的：“宁武子，邦有道，则知；邦无道，则愚。其知可及也，其愚不可及也。”
这个宁武子是卫国的一个大夫，在政治清明的时候可以展现自己的聪明才智，建功立业，在政治黑暗的时候假装糊涂，明哲保身，所以孔子说宁武子在政治清明的时候展现的智慧，别人有可能赶得上，但是宁武子在政治黑暗的时候展现的愚笨，别人可就赶不上了。你应该发现了，这里孔子所说的“愚不可及”其实是褒义词，他是在夸宁武子，孔子觉得这种在乱世中能够明哲保身，等待时机的人是很有智慧的，连他自己都比不上，所以郑板桥说“难得糊涂”，会装糊涂，也是一种本领啊。
为什么天才给我们的感觉经常都是特立独行，和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我们离他很远，会很喜欢他，很欣赏他的才华，可是一旦离他很近，我们可能就会抓狂。你不可否认，他们的智商远高于我们，他们才华出众，他们聪明绝顶，可是聪明在带给他们荣耀的同时，也让他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他们太过专注于在自己擅长的事情上，却忽略了很多同样非常重要的事情，忽略了很多对他们很重要的人，他们在很多事情上的表现幼稚的像一个孩子一样，所以孔子会在自己已经当上大司寇的时候直接向鲁国最强大的三大贵族开战，最后彻底断送了自己的前程，弄得自己五十多岁了不得不流亡他国，苏轼明知北宋党争的激烈却毅然决然跟随自己的内心，不惜同时得罪新党和旧党，让自己被一贬再贬。所以孔子会赞扬宁武子愚不可及，苏轼会希望孩子不要像自己那么聪明，因为他们知道这聪明的代价有多大！
你可能会觉得很无语，这怎么愚笨还比聪明好了？倒也不能这么说，我其实想说的是，如果你真的很聪明，不要在很多人面前全都表现出来，因为这并不讨人喜欢，反倒会被别人视为一种威胁，你会让他们很没有安全感，因为你能看透他们的一切。把你的聪明用到追求智慧和真知上，造福周围的人甚至远方的人，这样，你才会生活得更幸福。
好，我们回到小说。
查理变聪明了，他比身边所有的人都聪明，他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在家里遭遇的一切，这些我上期节目都告诉你了，他还想起这些年自己怎么被面包店的同事捉弄，嘲笑。他这才发现，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他的朋友，而现在，他们连同事都做不成了。他很感激艾丽斯，也很喜欢她，可是他们已经没法交流了。查理本以为变聪明之后，自己会更快乐，更幸福，会有更多的朋友，可是他错了，原来变聪明的代价是如此难以承受啊！不过尼姆教授和斯特劳斯医生却很开心，因为这意味着他们的实验非常成功，所以他们决定，要开一场盛大的发布会，向全世界公布他们的成果。他们邀请了很多科学家，还有记者，这是他们的荣耀时刻，而阿尔吉侬和查理就是他们这一生最完美的作品。毫无疑问，阿尔吉侬和查理也会出席这次发布会。那么，这场发布会真的会像他们想象的那么顺利吗？查理和阿尔吉侬接下来又会遭遇什么呢？这就是我们下期节目要聊的内容。
以上就是本期节目的全部内容，希望能够对你有所启发，下期节目我们接着聊。
本期书单：
1.《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丹尼尔·凯斯著；
2.《大宋宰相王安石》，毕宝魁著；
3.《宽容与执拗》，赵冬梅著；
4.《论语》；
5.《孔子大历史》，李硕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