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女儿:
昨天在电话里,你因为我向你提起生二胎的话题而变得焦躁不耐烦,嗔怪我逼你生二胎,我一时语塞。
挂了电话后,妈妈左思右想,决定给你写封信,详细说说妈妈作为过来人的一点儿看法。我知道你不愿意听那些陈词滥调的大道理,今天就给你讲几个小故事,你姑且听之吧。
你七岁那年的腊月初二,我生下了你的弟弟。那年冬天非常非常的冷,我因为刚刚生产完,身体虚弱,精神状态很疲惫,你爸爸在家伺候我坐月子,忙的更是焦头烂额。你没有因为弟弟的到来导致自己失去了我们的关注而感到委屈和不甘,反而没事儿的时候,总是笑嘻嘻地抚摸他的小脚丫。
因为你的不哭不闹和懂事,让我们做父母的忽视了你的正当需求,马上就要过年了,却还没有给你买大年初一要穿着去拜年的新鞋。在二十多年前农村孩子的眼里,除了鞭炮礼花,新衣新鞋就是孩子心里最大的仪式感,而我们却完全忘记了。
腊月二十八那天,我和你爸爸去给你弟弟办出生证明,让你在家看着弟弟。但是中途因为忘记带一份资料,我不得已折回了家。到家走近房门竟听见你说话的声音,我很好奇,便趴在虚掩的门缝上往房间里看。
只见你抱着只有二十多天的弟弟放在腿上慢慢的摇啊摇,一边摇一边叹气说“弟弟啊,我真想过年能穿上一双新鞋子哪,还有两天就要过年了,你看,咱们都没有新鞋子哪……”
那一刻,我愣了,随后眼泪唰的一下就下来了,心里有愧疚更有感激,愧疚对你的忽略,感激生了老二,让你们彼此的成长之路有个伴儿。
也就是那时候起,7岁的你和刚刚来到世上二十几天的弟弟让我明白:即使父母与子女的感情再深,也无法代替兄弟姐妹之间的平等交流,那些对父母不能说的秘密,表达不了的心情,只有和自己的手足才能没有负担没有顾虑的坦然倾诉。
你上六年级那年,你弟弟上幼儿园。有一个周末,你爸要去单位值班,便把你俩都带去玩。中午吃饭后,你爸的一个同事买了一大包话梅,因为见你弟弟胖乎乎的很可爱,便在逗你弟弟玩的时候抓给了他一把,给你的时候,你拒绝了,你说你不喜欢吃。你爸当时并没有看出来,其实你也想吃,只是因为害羞,不好意思要。
后来你爸发现弟弟只吃了一个,然后抹抹嘴就不吃了。等那个同事走开后,他拉着旁边的你就往外跑,去到一个没人的墙角下,把话梅从兜里掏出来分给了你。你爸远远的望着你们两个小家伙,蹲在墙角下吃得很开心。
后来和我说起这件事,我嗟叹不已:手足之间的心意果然是互通的,这与年龄大小无关。
成长的路上,如果有能比父母更了解孩子们内心真实感受的,那一定是他们的兄弟姐妹;如果能获得除了父母之外更真挚更长久的关爱和情谊,那一定是手足之情。
你婶娘家的老二佩佩,比你弟弟晚两年出生。当年,你婶娘在县医院生佩佩的时候突发意外,生命垂危,医生束手无策,你叔叔在病房门口抱头痛哭,情急之下你爸爸托了并不熟悉的关系硬是将你婶娘紧急转到了市医院,经过几天的抢救才保住了命。
其实,你婶娘的原本的体质就不太好,医生原本就建议不能要二胎,但是你婶娘还是冒着危险要了,终是去鬼门关走了一遭。周围知道此事的人议论纷纷,说你叔叔和婶娘重男轻女,为了要个男孩学人家要二胎,不要命,结果还是生了个女孩。
很久以后,你婶娘和我说:嫂子,男孩也好,女孩也好,我们真的不在乎,我就是想给老大生个伴儿啊,看她每天一个人在院子里玩泥巴,怪孤独的。我们能陪他们几年哪,等我们老了、没了,她们还能在这个世界上有个亲人,能相互牵挂着,能有个安慰。
去年我看过这样的一个新闻,说是某地一男子出车祸被撞重伤成了植物人,肇事者开启了“教科书式的耍赖”,不顾法院判决,拒绝赔偿。
为此,该男子家庭背负医疗巨债,妻子抑郁成疾,其独生子为了照顾父亲并讨回公道,不得不放弃刚刚得到的设计院的工作辗转回到老家,终日于医院、法院两头跑。
所幸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在车祸男子的儿子的坚持和社会各界人士的正义支持下,肇事者终于伏法。这个结局看似让人很受用,但是没人在乎,在那长达两年多的时间里,那个刚刚研究生毕业踏入社会、原本前途一片光明的孝顺男孩承受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只因为是家中独子,不得不在意外来临时扛起家中所有的一切。无论是精神上,还是金钱上,所有的重压都在他一个人身上,大小事宜只能自己一个人艰难抉择。
没有手足的安慰、商量和分担,那种孤单无助的苦,是最无言的。
女儿啊,我知道你在生了老大之后,勇敢地承担起了一个母亲应有的职责,也尝尽了为人母的劳累和不易。
在当下这个充满竞争和功利的社会里,无论是家庭还是职场,对女性的要求越来越多,也越来越苛刻。因而,你十分抗拒再一次的十月怀胎,再一次的经受痛苦的产床分娩以及接踵而至的漫长的睡眠不足的折磨,更担心无法给孩子更多更好的物质保障。
你顾虑的这些,妈妈都能理解和体会。所以,到底要不要生二胎还是取决于你们小两口儿自己的决定,毕竟你们才是孩子的最亲近的人。我们老人只能给你们一些过来人的意见,供你们参考。
如果你们将要二胎列入了未来的计划,那我们愿意在我们的有生之年尽我们所能去帮助你们,支持你们。尽量给你们减轻“上有老”的负担,也尽量助你们减少“下有小”的拖累。
生养二胎的困难只是一时的,只要咱们家人齐心协力,一切都会慢慢变得更好。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等你儿女承欢膝下的时候,或许你也会和我一样,觉得作为母亲,自己所付出的一切都值了。
当然了,你放心,如果你们深思熟虑后执意不要二胎的话,我们也能接受,因为爱你们,所以也不会去强迫你们。
最后的最后,宝贝女儿,妈妈爱你,希望你一生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