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我出差,去龙城。在车站,我上车时,车上还没有多少人。我挑了最好的座位(就在司机的后面,据说是最安全,最舒服的位置)坐下,倒车的疲惫让我倦怠地坐在座位上,百无聊赖地扫视着上车下车的人们。
这时,两个少年跳进我的视线。他们上了车,便隔着过道,坐在和我同一排的座位上,临窗。不一会,一个时尚女孩也上车了,一撅屁股便挨着我坐下了。不经意,她也注意到了那两个男孩。离我最近的男孩儿,穿着蓝色的T恤,发白的牛仔裤,坤鞋。
这个年龄的孩子其实不太适合穿这种瓦蓝的T恤,但配上他白析的脸,便多出了几分帅气。不过,白晰的脸上,那撇小胡子,尤其讨人喜欢,感觉不再有孩子气了。怎么说呢,我感觉给人有一种书卷气,看得出,两个男孩儿都很疲惫。
还是我身边的女孩先开了腔,与蓝T恤男孩儿聊了起来,都是些不痛不痒的话。在话语中我获悉,两个男孩儿是趁假期在杭州跑了一圈,拎着大包小包的,现在要返程。想想自己这么大的时候,哪里出过远门呀,去县城还会迷路。
车上陆陆续续上着乘客。由于长途车,要走几个小时,乘客基本上都会备点水、饮料之类的。蓝T恤男孩儿这才想起了什么,要去买水。刚站起来,要走,我身边的女孩拦住了他,说给她捎一瓶。说罢,递给男孩儿一块钱的毛票。
男孩儿没有接,这时正好有乘客揣着一瓶矿泉水上车了。男孩儿就问,多少钱一瓶,那乘客说两块。女孩就又不好意思又掏出了一张一元的纸币递给了蓝T恤男孩儿。男孩儿犹豫了一下,也就接了过去(看来,男孩儿确实凭本事单身)。一瓶矿泉水一般也就一元钱,便宜也就八毛,可这是车站,东西都是死贵。乘客们为了省事,很多人都不愿意计较,赶车要紧。
蓝T恤男孩儿就要下车,这时,坐在司机位上的师傅拉住了他。这师傅不是司机,脖子里挂着个牌牌,工作证一样,他就热心地取下来。“给,带上我的工作证,买——便宜。”说罢,生生地套在蓝T恤男孩儿的脖子上,男孩儿也怪自觉,把脖子一低套上了。
男孩儿正准备转身下车,这时师傅又拦住了他,去那边,挂帘子的小屋里,那里保证给你便宜,冰红茶也就二块五,矿泉水也就一块。男孩儿眨巴着大眼睛,随机便飞也似地跑了去。一会工夫,蓝T恤男孩儿便回来了,只是空着手。我们都很惊诧,这男孩儿怎么空着手回来了?
跑到车上,男孩儿涨红着脸,解释说,忘了拿钱包了。把大家都逗乐了,他也不好意思,红着脸,拿着钱包就跑下了车。当我还在回味他跑回来拿钱包的窘态时,他已经又跑回来了。真是年轻人,来去一阵风。上车后,他拎了三瓶水。顺手递给女孩儿一瓶矿泉水,坐定后,又给女孩儿了一元钱。好心的师傅问他,便宜吧。男孩儿说:“矿泉水一元,红茶雪碧都是三块。”说罢,男孩儿红着脸把牌牌摘下来,递给了好心的卖票师傅。师傅喃喃道:“至少不会买着假货,抑或那老李对你不熟悉。”男孩儿拿了瓶雪碧,把一瓶红茶给了同伴。
我眯着眼,在倦怠中苏醒。蓝T恤男孩儿百无聊赖地翻弄着自己的钱包。那钱包很别致,粉色的,正面还有一个大草莓的装饰,有几分女孩子的脂粉味。他不时地摆弄着,把里面红红绿绿的票子拿出来,又装进去,乐此不疲状。我偷偷地想笑,真是孩子。他还趴在座位上睡了一觉,身子倦在座位下的小工具箱上。印象中,他翻来覆去好一会,脸上的睡痕一道一道的,把白静的脸糟蹋得憔悴不堪。
在走到X县城,他们就下了车,蓝T恤男孩儿矜持得连招呼也没有给周边的人打,包括那个对他有好感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