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有过太多的选择,最后都离不开送别与等待,每一个人,都将经历一个物是人非的过程,停留还是跨步,最后都已无关紧要。
所有的追求终将陷入自相矛盾的境地,有人在等待,有人就在送别,这样的事情每日都在上演,特别是他此时此刻所处的地方——车站。
钟离坐在长椅上看着红色字体显示车次的屏幕,吃起了父亲为他准备好的包子和豆浆,想不到过了一个小时,这些东西还尚有余温,真是奇怪,他紧了紧围巾想到。
父亲本来想陪他等车来的,但他说不用,自己一个人可以处理得过来,再说了,他已不是小孩,没必要再让父亲操劳,所以他叫父亲回去了。
钟离目送父亲开车离开,再三叮嘱他按时吃药的话犹在耳旁,虽仍有波澜,但心里已不似从前那么动荡不安。
“钟离?”一个拖着行李箱的女子来至他面前挥手惊喜问道。
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刚才的回想,钟离循声看向那个女子。
“黎昕,好久不见”钟离羞涩一笑,她依稀美丽,如同初见的模样,他喜欢“初见”这个词,蕴藏着他知道的所有美好。
“高中毕业后就没再见过你了,有五年了吧。”黎昕径自坐在钟离的旁边。
“嗯,已经这么久了吗。”钟离不大自然的挪了下,那句关于初见的诗好像是在上高中时见到的,纳兰性德写的一首诗,怎么读来着,对了,人生若只如初见。
“聚会怎么不来?”黎昕问道。
“嗯?聚会吗?忙”
“忙到一次都没来?”
钟离看了一眼黎昕又望向别处,对面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躺在母亲的怀中,睡眼惺忪还不怎么清醒,尽头的商店开始了营业,忙乱起来。
她不该这么问的。
“不喜欢”
“真就那么不喜欢吗?”
“嗯”
他们都沉默了下来,本来就安静的车站再次没有了声息,太早了。
钟离看了一下表,现在是四点半,诺大的车站只有零星的几人,现在怕是连清洁工都尚未起来,更提不上打扫。
“要吃吗?”钟离示意手中的包子,问道。
“来之前吃过了”黎昕摆了摆手。
“你去哪里?”
“A城”
“挺远的。”
“你呢?”
“上大学时的那个城市。”
“在那里工作?”
“嗯”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钟离再次看了下手表,四点四十了,五点十分的车,还有三十分钟。
“结婚了?”黎昕喝了口矿泉水,拧紧瓶盖,随手放在地上。
“嗯,两年了。”钟离将空袋子打了个结,起身走到垃圾桶前,扔了进去,然后回来坐下。
“大学结的婚?”黎昕动容的问道。
“嗯,大三暑假期间结的婚,不好意思,没通知你们。”钟离平静的回答。
“没关系的,也无关于我,抱歉,我上个厕所。”黎昕说完起身走了,留给他以孤单的背景。
他静静的坐着,等着,清晨的雾有点重,看不清外面的一切,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他闭上了眼睛。
他和她的故事也并没什么值得说的,无非是: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事情了,相识相知相恋然后相约于同一个大学,只是,他没能考上,再然后他提出了分手,就这么简单不过,就这么的平淡无奇。
“现在多少点了”
黎昕的声音传入耳边,她已经重新坐下,像不久前第一次坐在他身旁一样。
“四点五十五分”钟离看了下表说道。
“嗯”黎昕点了点头。
“我要走了,过安检,再见。”钟离起身,拉着行李箱向她挥了挥手。
“别走”黎昕拉住了他的手,几乎用乞求的语气急切喊道。
条件反射般,他抱住了她,紧紧的拥抱怀中的人。
钟离看着车外快速掠过的景色,雾被打散了很多,天已开始拂晓,远方现出一道白光,那是黎明的光芒,明亮而温柔。
他抱着头痛苦的哭了起来。
他骗了她,这几年里他一直在家治病,从没离开过半步,而现在,他想在生命所乘无几的时光里好好看看。
医生怎么说来着,慢性疾病,可以延缓发病的时间但无药可医,现在已是山穷水尽的时候了。
在出发前,他想见她最后一面,于是向朋友打听她的近况,得之她今天要离开,于是便早早的来到这里等着她。
他平静了下起,看着远方的那缕光芒,现在越来越明亮起来,他希望她能像她的名字那样,在往后的人生中,美丽如生命之初。
这只是他一个人的故事,而一个人并没有太多的故事,只有无尽的欲倾泻的情感。
不同的是,直到最后,他都闭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