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冬月初三，是母亲离开十三年的祭日。准确地说，2009年的今天上午，我还陪母亲唠了一上午家常，她还健康地活着。
说也奇怪，母亲要走的前一个月，总缠着我聊天。当时弟弟妹妹都在我身边，弟弟开了一家餐馆，妹妹在我的酒店餐饮部负责，孩子们都围在她的身边，想吃什么有什么，幸福指数应该蛮高的。
自从母亲吵着回了一趟老家返城后， 这期间母亲的血压一直不稳定，通过治疗恢复了很多，医生要求多吃蔬菜少沾荤。接母亲到城里生活，她的身体确实发胖厉害。我便每天早晨陪母亲散步，听母亲古往今来的故事，由她任性地消费。穿过一条农贸市场，母亲还是馋她最喜爱的猪蹄，倔强地买下三个。回到酒店，我让妹妹亲自下厨，多掺一些莲藕，母亲还埋怨了一通，如小孩般闹腾要多吃肉。小时候母亲总是千方百计地满足我们，我实在无法阻止母亲的想法，她已经十多天素食了。吃完后母亲很高兴，我泡了一杯浓茶给她，她突然跟我说了很多她死后要我好好照顾弟妹的话，我不准她提死字，从她当时的身体状况，除了身体发胖血压高外，一切安好。
或许因为孩子小的缘故，母亲特别喜欢弟弟家两个小孩，隔三差五要去一趟弟弟的酒店。我们两家酒店相距约三里路，中途我又帮二舅的儿子（母亲的侄子）也开了一家餐馆。这样母亲一路走来，走走歇歇，老表也很孝顺，总是一碗热气腾腾的瘦肉面条招待她。看到母亲胃口特别的好，我总笑着说“您想长寿就要禁嘴”之类的。母亲年轻时像男人一样干活，替父亲挡了很多风雨，受罪颇多，我咋忍心在她七十多岁的年龄，控制她的食欲呢。母亲也怕死，开始狠心坚持吃素，我好高兴地整天陪伴着她，和她聊一些老家的人和事，回忆小时候顽皮的过往，我愿意推掉所有的应酬，乐在其中。
2009年的今天中午，母亲依然健康地活着。她来到弟弟酒店，恰是午饭时分，火锅里飘散出土鸡的香味。母亲坚持要吃，还吃了满满一碗。估计是撑着了不舒服，母亲散步到不远处的假山，她应该是感到非常难受了，疾步走回弟弟酒店门口，刚坐上靠椅，便吐了一地，身体一歪突然倒地不省人事。我们紧急送往医院，抢救40分钟无效，医生要放弃，我坚决不同意，又坚持抢救30分钟，母亲还是在我们的眼皮底下，走了……那天晚上车子送母亲回老家，我一直坐在母亲身边，怕她冷，不时地为她扎被子。我紧握着母亲的手，生怕她离开了我们，像她抚摸小时候的我，一千多里的回家路，我总认为母亲是睡着了，手一直很暖和……
一晃十多年了，每年的今天我都要跟母亲聊聊天，说一些这一年的事儿，让她九泉之下瞑目。
今年是口罩问题第三年，也是我们家庭面临最困难的一年。母亲知道我的性格，重来报喜不报忧。我感恩生活，总是乐观地看待困境，让兄弟姐妹们孩子们从逆境里求生存，学会更加地勤俭持家。好在我这个年龄遇到了口罩，能止损能翻身，能真正体会天灾人祸，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您最疼爱的孙子已经上大学了，马上计划跨入军营。按量子理论，您若真的在天有灵，请保佑孩子们心想事成，生活幸福。
您走的那天冬日暖阳，是很幸福的吃饱喝足走的；今天阴雨朦胧，我们都在家里静默着，有足够的时间来想您，回忆和您一起的点点滴滴，只是无法触摸到您的温暖、您的笑了。
我还是如往年一样，点燃一柱香，作上三个揖，让缭绕的烟捎去我的思念，继续陪母亲聊聊天。
（2022年11月26日十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