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讲人老才会思乡,如今我远在他乡,春节前竟有淡淡的乡愁涌上心头,只为着那许多美好的回忆。
小孩子对过年的期待从“吃”开始。
腊月三十,跟着大人“赶火把场”,买年货,瓜子,花生,苹果,还有甘蔗。
集市上人头攒动,吆喝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很小的时候,我每次上街就扭转着小脑袋找火把,奶声奶气的问母亲,怎么没人举火把呢?母亲是怎么回答我的我已经不记得了,所以至今我也没弄明白为什么大年三十那一天赶集要叫“赶火把场”。
在我们老家过年是少不了腊肉香肠的,“杀年猪”的热闹场景我还记得,一锅滚烫的水,杀猪匠身上穿的油光锃亮的围裙,一伙兴奋看热闹的乡亲,还有主角,躺在杀猪台上的猪,在下水烫之前,杀猪匠在猪蹄上割开个小口子,用一根细小的软管使劲吹使劲吹,直到把猪吹得圆滚滚的。像个气球玩偶,对于杀年猪这种比较血腥的场面,因为有了这一个细节变得有点卡通,吸引了像我这样的小观众。
杀年猪之后就该期待请春酒了。
印象中我们家基本每年都是会请春酒的,原来我的热情好客也是受了家庭的影响。^o^请春酒的前一天下午家里就忙开了,腊肉香肠下锅煮上,还有腊鸡,腊鸭,各种腊味,都是父亲亲手制作。晚饭后,父亲会取下一扇门板用板凳支起来,搭成一张临时的案板,将各种美味切片剁块装盘,只等明天上桌。我总是守在旁边看着,即使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也舍不得离开,执着得要陪父母一起到凌晨,为了抚慰我,父亲一会塞一片香肠到我嘴里,一会又是一块腊鸡腿。
父亲做的腊味不咸不淡,刚刚好。尤其是腊鸡,堪称一绝,受到一致好评!小时候觉得很美的事就是端着一盘腊鸡,坐在父亲自己做的长条板凳跟前,看着电视,啃一口鸡,喝一口白开水,腊鸡独有的香味在嘴里蔓延开来,从嘴里一直香到胃里。好长一段时间,腊鸡下凉白开都是我觉得最美的美味。
还有一种叫酿肝的腊味,就是把猪肝割成六七厘米宽的条状,在肝条的下端割开一个口子,把一整块雪白雪白的肥肉整个塞进去,经过腌制,风干,酿肝就做成了。煮熟切片摆盘,褐色的猪肝有了白色的点缀分外好看,有了那一小块肥肉的油滑中和猪肝本身偏干涩的口感,味道好极了,没有吃过的同学可以参考烤羊肉串,一块瘦肉夹着一小块肥肉同时在嘴里的滋味,所有平时拒绝吃肥肉的小伙伴也难抵这一片酿肝的诱惑。
可惜因为制作工艺比较繁复,好多人都不做酿肝了,父亲走后我更是吃不到记忆中的味道了。
母亲的兄弟姐妹有八个之多,聚起来人称“文八桌”,大人们闲话家长里短,我们一众兄弟姐妹嬉戏打闹,夹杂着锅碗瓢盆的碰撞声,交织成记忆中最原始的幸福!
近年来人们都在感叹“越来越没年味”,最显性的表现就是请春酒的越来越少了。“吃”越来越不算个事,“味”却越來越淡了!
今年我们在青过年守岁,各种腊味是吃不到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成串的鞭炮声伴着我们从除夕一直到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