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坚守
文:我是素颜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五次?我已经忘却这是第几次来到窑子头玩水了。
记得第一次起意要到窑子头采风,是听了文友们吹鼓。
窑子头特别好玩,春天的时候,蝴蝶噗噗地往你脸上飞,花儿开得很艳丽,美的让你忘乎所以。冬天的时候,河水接了冰,冰瀑布银帘子一样挂下来,这个挂一串,那儿挂一串,沿着冰层一步一步滑行,滋溜一下可以滑出很远。
蝴蝶扑面,难不成和书中描写的那个蝴蝶之乡差不多,说是有一棵蝴蝶树,周围满满的蝴蝶飞舞,仙境一般。不由得心生向往,一定要去。
炎炎夏日,烈日当空,在城市里热得无处躲藏,找一个可以戏水,还不嘈杂的阴凉地避暑,不约而同想到了离城不远,有山有水有葱郁林木的窑子头。
我们以前次次是步行进山,更愿意享受爬山的乐趣,更愿意一路走一路观一路感悟一路用眼睛饱餐美景。
此次正当午后,天气过于炎热,大家没了爬山的热情,坐着开着空调的汽车,半个小时就到了停车场。
这是林木合作社的人生活和工作的地方,环境与以前来有些不一样,工作人员又修缮了三孔窑洞,还简单地粉刷装修了一下,简洁敞亮的很。饶有情趣的是门口还没有长成,修剪的很突兀的大树枝干上,摆了很多盆色彩艳丽的假花,俗气中却带着一丝丝的喜庆欢愉。
来了许多许多次,这是第一次,见到了承包了整座山头的山大王,他是一个六十五岁的老男人,曾经在剧团唱老生,面孔黝黑,长相丝毫感觉不到老气,姓李,附近左家滩人。
本来匆匆想赶紧赤脚戏水的迫切,因为山大王丰富的心理面部表情的变化,驻足了。
大概听明白了前因后果,山大王在剧团演出,收入可观,攒了一百多万块钱,想做点事情,就承包了山头,结果一二百万投入进来,杯水车薪,没顶多大事情,可已经迈进了这个门,再撤资再撒手心有不甘,咬牙坚持着,从承包到现在,已经是第七个年头了。
一个山头有二百七十亩绿植地,有六十亩水浇地,今年又养了二百多头吃草的黑猪,眼下只有投入,还谈不上什么收入。
一个人守一座山,不孤独吗?
有时候憋气,我就对着站在院子里吼几声,有时候也拉拉二胡。
二泉映月吗?友人很应景地问。
给我们拉拉二胡,唱一出吧。我们几个不约而同地提议。
嗓子不行了,手生了。他婉拒了我们的提议。晒得黑黝黝的面孔少见笑容,语气中多多少少能够感受到有很多的酸楚。投资不见收益,家庭因此两地分隔,一个人孤独寂寞,这样的生活,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了的吧。
当他禁不住鼓动,调整了二胡的弦,开始拉动的时候,脸部立刻出现了沉醉的笑容,期初眼睛是睁开的,嘴巴上扬着大大的幅度,脸上的肌肉也是松弛的,眼角也有了笑意,慢慢的,他的眼睛眯着了,脖子随着弦乐的起伏左右晃动着,坐在椅子上的全部的身体,都跟着乐声飞了起来。
我一边录像,一边感动着。
一朵花绽放,没有蜂蝶招惹,是一朵花的悲哀。一个人的舞台,没有观众的喝彩,也同样是一件可悲的事情。也许一个伟大的人,可以做到内心笃定,不为风动。可惜,我们都是凡尘俗子,即便有伟大的理想,但面对这样一种未来可见可不见的生活,在一个人郁郁独行的路上,内心的苦还得自己忍着,自己消化。他的痛我们体会不到,只是敢肯定,如果换作是我,一个人躲在深山里展望明天,绝对是两眼抹黑,看不到希望,也看不到未来的,时间一久,我会发疯。
大山里散养着二百头黑猪,它们每天奔跑在山间小溪中,白天自己找阴凉睡觉,睡醒了饿了,就吃身边的草,渴了热了就到溪水中嬉戏,到了晚上会回家来,山大王要为它们改善伙食,撒一点玉米粒,一头猪十个月才可以长成。听着这么舒逸的猪的生活,由不得感叹:人活着不易,还不如猪呢。
我们很羡慕猪公,想一睹芳容:可以见见你的猪吗?
我一叫,它们就回来了。
山大王展示了他老生宏亮中气十足的噜噜的呼喊声,一条窄窄的弯弯曲曲的山路两头,猪公们犹如千军万马,腆着大鼻孔冲了过来。黑色的是原生猪,黄色的是第二代野公猪和黑猪杂交的,把我们吓得够呛:不会咬人吧?
不会,不会。
见山大王没什么事情交代,猪公们就近在我们身边继续啃食野草。有几只小不点钻进了猪妈的肚皮下面,使劲地吸着奶头。
过年就可以出栏了,你们可以让人们过来买,我这些猪是母猪和野猪杂交的,肉质好,没有添加剂,都是纯天然的。
智者乐水仁者乐山,在这么一个风景宜人,有山有水,可以爬山可以踏水可以摘杏可以滑冰可以与鹅共舞可以烧烤半野猪肉的绝美之地,没有人开辟为可以赚钱的旅游胜地,没有收益,真是可惜了。
也许我们这些写文字的人,可以为这个一个人坚守一个山头的山大王做点什么呢,就用我们的笔渲染一下吧。
这个夏天,就到窑子头,玩水,吃吃烤肉,如何?
临别时,请山大王站在合作社的院子中央,一个独自傲立的树下照了一张像,取名:一个人的坚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