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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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姐姐,我比他大五岁。

他在上大学。他朋友很多,他们也管我叫“姐姐,姐姐”。

我是姐姐,我看着他长大,从一个小男孩到一个大男孩。

小时候的他很可爱,现在的他很讨厌,就像小时候的姐姐很可爱,现在的姐姐很讨厌。

初学说话,爸妈说他第一个喊的是“姐姐,姐姐”。那么小的人,还惯会讨好那个童年被他栓牢的我。吚吚呀呀学说话,弯着眼学爸妈喊我小名,然后再问他:你刚刚喊什么呀?他咯咯地笑:不是不是,是姐姐,姐姐……小小的他当时肯定很奇怪我为什么有两个名字,但他还是喜欢那个专属的“姐姐,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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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小孩觉得大人是超人,什么都懂什么都会,仰起头的眼里挂满了崇拜。小时候,他觉得姐姐很厉害。

从吚吚呀呀学说话到初会走路,从上幼稚园到上初中,他都特别相信我说的每一句话,尽管我也有故意骗过他。

他的童年是各种贴画、各种玩具赛车、各种玩具手枪、各种拼接的小火车。对于小孩来讲,他们觉得最大的示好应该是送他们自己最喜欢的东西给别人,他们可不考虑别人喜不喜欢,大概认为自己这么喜欢的东西,别人肯定也特别想要。所以小时候我有收到他给我的第一份生日礼物就是一叠贴画,他还在贴画背后写了好多稚嫩的生日祝福之类的话语。我已经忘了贴画上画的是什么了,忘了他在背后都写了什么了,忘了他具体是哪一年送给我的了……最遗憾的是我也已经找不到那叠当时悉心收藏的贴画去哪了。但总是一直记得他有送过我一叠写有祝福的贴画,这是他送给我的第一份生日礼物。

我父母给以孩子的成长氛围是比较宽松和自由的。所以姐姐和弟弟都是那种随性爱自由的性格。他上初三的时候,成绩依旧平平,中等水平,很有可能考不上高中。老爸只是对他说了一句:考不上高中不会花钱给你买,姐姐考上了没买,你也不会给买的。其实一向最重视教育投资的老爸只是想给他上上紧。那一年,我和他把客厅挂历的白面制定满了各种计划,就挂在他写作业时一抬头就能看到的地方。那时候,他还是能蛮单纯地相信我说的“你能做到”。我们制定了一条长长的从班上二十多名到前三名的作战计划。而且他真的每次双休回家都会认真看书做作业。所以那个疯狂的计划在距中考还有三个月的时候就达到了。距中考还一个月的时候,我陪他去山上帮他们老师砍竹条,绕在那山道上,我那时就会刻意减少给他搭手了,各种一丛一丛的毛竹,他说:姐姐,我觉得你好厉害,你想法和别人不一样,很独特,你以后一定会成为不一样的人。隔着竹叶摩挲的窸窸窣窣,当年他的那番话清澈极了。尽管后来的现在,我还没有成为什么不一样的人,或者还不如一样的人。却一直记得他说过的这一句话。大概这是印象中,他最后一次直白地崇拜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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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慢慢长大了,有一天发现大人不过如此,发现大人总是“自以为是”地干涉自己的想法。发现大人很讨厌。有一天姐姐就被编入大人的行列,姐姐变得很讨厌,弟弟也变得不可爱。姐姐走得前一点,总想告诉后面的弟弟注意水坑注意荆棘注意迷丛。弟弟不以为意:为什么总是要把你的想法加在我身上。后来,姐姐慢慢明白一切都是必然经历,例如磨难例如迷途。他需要自己去碰壁然后清醒地找到他自己的那条路。

偶尔弟弟征询一些意见,姐姐开始说:你自己决定,你喜欢就好。姐姐已经回到曾经那个姐姐,弟弟还没长到懂得大人的时候。有一天小孩真正长大了,长大到觉得大人的良言逆耳说的不无道理时,弟弟是不是也会真正觉得姐姐是对的呢?那时,他会不会再次崇拜姐姐?

弟弟批评姐姐的时候,姐姐想起弟弟小时候崇拜姐姐的时候,觉得有点难过。弟弟说自己要是有个妹妹就好,妈妈说:你现在可以把姐姐当妹妹啊。弟弟说:怎么可能,做不到。姐姐肆无忌惮带弟弟去参加同学会。弟弟说:你不能和我去见同学。弟弟和姐姐的朋友玩得火热,一口一个哥哥和姐姐。姐姐和弟弟的朋友还好,他们若见到都会喊我“姐姐,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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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姐姐。一辈子都是姐姐,永远不会成为妹妹,尽管姐姐特别希望有哥哥疼。

我是姐姐,一辈子要惦记和照顾的人里都有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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