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啼春深

我重生在大婚夜,亲手将毒酒灌进渣夫喉咙。

前世他假死叛国,害我守寡十年,头颅悬城三月。

这一世,我要他血债血偿!

撕碎婚书,我转身投向南朝最危险的权臣谢珩,在选夫宴上当众揭穿驸马真身。当北狄铁骑压境,谢珩染血的手捧来玉玺:‘要嫁,就让他们跪着迎你当新皇。’"

 

第一章:红烛烬,惊澜生

 

我重生在毒酒入喉的瞬间。

喉咙里火烧般的灼痛还未消散,眼前大红的烛影晃得人头晕。林致远那张温润如玉的脸近在咫尺,他执着的金杯边缘还残留着白色粉末——那是他亲手下的毒。

"清婉,"他的声音像浸了蜜的刀子,"饮下这杯合卺酒,我们便是生死与共的夫妻了。"

我险些捏碎手中的酒杯。

前世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十年孤灯冷榻的守寡岁月,北狄铁骑破城那日,我被当众扒光衣服绑在城楼上,最后在万千百姓的唾骂声中被斩下头颅。而我的"亡夫",却穿着北狄驸马的礼服,在城楼下与敌军将领把酒言欢。

"夫君......"我故意让嗓音发抖,垂眸时一滴泪恰到好处地落在我们交叠的手背上。

林致远果然上钩了。他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怜悯——这个蠢女人果然什么都不知道。他永远也不会发现,我广袖翻动间,已经调换了两杯毒酒。

"夫人莫怕,"他温柔地拭去我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为夫先饮为敬。"

看着他仰头将本该属于我的毒酒一饮而尽,我嘴角的笑意再也压抑不住。

"这酒可还合驸马口味?"在他惊愕的目光中,我俯身凑近他耳边,"北狄公主的合卺酒,想必更合您心意吧?"

林致远手中的金杯"当啷"一声坠地。

"你......"他猛地掐住自己喉咙,修长的手指在脖颈上抓出五道血痕。那双惯会骗人的桃花眼此刻布满血丝,死死瞪着我的样子活像地狱爬出的恶鬼。

"怎么?很意外?"我慢条斯理地饮尽杯中残酒,"你以为我会像前世一样,傻傻地喝下毒酒,然后缠绵病榻半年,好成全你'殉国英雄'的美名?"

他的瞳孔剧烈收缩,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我知道他此刻五脏六腑都在被毒药腐蚀,就像前世的我一样。

"你...怎么可能......"鲜血从他嘴角溢出,染红了雪白的中衣领口。

"怎么可能知道你的计划?"我一把扯下头上的凤冠,珍珠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林致远,你以为重活一世,我还会相信你那些虚情假意的誓言吗?"

他像条搁浅的鱼一般剧烈抽搐起来,大红的喜服被黑血浸透。昂贵的沉香木地板上全是他抓挠出的指痕,那张俊俏的脸此刻扭曲得面目全非。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竟然挣扎着去够案上的匕首。我抬脚狠狠碾住他的手腕,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急着上路?"我弯腰捡起那把镶着宝石的匕首,寒光映出他狰狞的面容,"别急,你的北狄公主很快会去陪你的。"

匕首捅进他心口时,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我慢慢旋转刀柄,直到他彻底不动了,才把染血的婚书拍在他尚有余温的脸上。

"啊——!"

门外适时响起丫鬟的尖叫声。我踹开雕花木窗,夜风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嫁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我纵身跃入黑暗前最后看到的,是谢珩府邸门前那对威严的狴犴铜环。

冰冷的雨水抽打在脸上,我赤脚跑过泥泞的官道。身后的追兵举着火把,狗吠声越来越近。脚底不知被什么划破了,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谢府的黑铁大门近在咫尺,却没有门环可叩。我发狠地捶打着冰冷的铁板,指节很快血肉模糊。

"开门!我知道林致远的秘密!"我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他要投靠北狄!他没死!他没死——!"

铁门突然无声地滑开一道缝隙。浓稠的黑暗从门内漫出来,像有生命般缠绕上我的脚踝。我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身后的追兵叫骂声戛然而止。

黑暗中有人掐住了我的下巴。

"沈小姐,"一个冰凉的嗓音贴着耳廓响起,"杀完人就往本官府里跑?"

鼻端萦绕着清冷的沉水香,黑暗中我只看见一双泛着寒光的眼睛。那目光像实质般扫过我被雨水打湿的嫁衣,最后停在我血迹斑斑的手指上。

"谢大人,"我仰头直视那双眼,"我有叛国贼的罪证。"

"哦?"他轻笑一声,冰凉的手指抚上我的脖颈,"那沈小姐可知,私闯朝廷命官府邸是什么罪名?"

喉间的手指突然收紧,我被迫踮起脚尖。在窒息的边缘,我挤出最后几个字:

"比...弑夫...更重吗?"

黑暗中有刹那的寂静。就在我以为要昏过去时,那桎梏突然松开。我跌坐在地上剧烈咳嗽,听见头顶传来衣料摩擦的声响。

"掌灯。"

随着谢珩一声令下,无数盏宫灯次第亮起。突如其来的光线刺得我睁不开眼。等适应后,我终于看清了这位权倾朝野的谢大人——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玄色官服上金线绣的蟒纹在灯光下若隐若现。那张俊美得近乎妖异的脸上一丝表情也无,只有眼底浮动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沈惊澜,"他准确叫出我的闺名,"你究竟想要什么?"

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仰头露出一个血腥的微笑:

"我要北狄使团的人头,要林致远身败名裂,要——"

"要你助我登上北狄皇位。"

 

 

 

第二章:倚危楼,借虎威

我跪在谢珩的书房里,膝盖抵着冰冷的青石地面,寒意渗进骨髓。

窗外暴雨如注,雷声轰鸣,偶尔一道闪电劈过,照亮谢珩那张冷玉般的脸。他坐在案后,修长的手指轻叩桌面,每一声都像是敲在我紧绷的神经上。

"沈小姐。"他开口,嗓音低沉,带着一丝玩味,"你杀了自己的新婚丈夫,然后跑到我府上,说要当北狄的女皇?"

我抬头直视他,雨水顺着我的发丝滴落,在昂贵的地毯上洇开一片暗色。

"不是女皇。"我纠正他,"是新皇。"

谢珩眉梢微挑,眼底闪过一丝兴味。

"有意思。"他站起身,玄色衣袍垂落,袖口金线绣的蟒纹在烛光下泛着冷光。他缓步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我,像在打量一件待价而沽的货物。

"林致远假死投敌,勾结北狄,意图颠覆南朝。"我声音平静,却字字如刀,"他骗我守寡十年,最后亲手将我推入敌军大营,任人凌辱。"

谢珩的目光落在我脖颈上——那里有一道狰狞的疤痕,是前世北狄士兵用弯刀划的。

"所以,你杀了他。"

"是。"我冷笑,"可惜死得太痛快。"

谢珩忽然俯身,冰凉的手指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仰头与他对视。他的眼睛深不见底,像是淬了毒的寒潭。

"沈惊澜,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

我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顿:

"因为林致远背后的人,也是你的敌人。"

谢珩的手指微微收紧,眼底闪过一丝冷芒。

"北狄大公主乌兰珠,手握十万铁骑,野心勃勃。"我继续道,"林致远是她最得力的爪牙,如今他死了,她不会善罢甘休。"

谢珩松开我,直起身,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你倒是很会算计。"

"彼此彼此。"我站起身,湿透的嫁衣贴在身上,寒意刺骨,但我脊背挺得笔直,"谢大人扶持一个傀儡皇帝多年,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彻底掌控南朝吗?"

谢珩眸色骤冷。

我毫不退缩:"我可以帮你除掉北狄这个心腹大患,而你——助我登上帝位。"

书房内陷入死寂,只有雨声敲打窗棂的声响。

良久,谢珩低笑一声,嗓音危险而蛊惑:

"沈惊澜,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像什么?"

"什么?"

"一条毒蛇。"他伸手,指尖轻轻抚过我脸颊上未干的血迹,"刚咬死一个人,就迫不及待地寻找下一个猎物。"

我盯着他,缓缓露出一个笑:

"那谢大人,敢不敢养这条毒蛇?"

谢珩眸色幽深,忽然一把扣住我的手腕,将我拽到身前。他的气息冰冷而压迫,带着沉水香的余韵。

"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他低声道,"但若有一天,你敢反咬我一口——"

"我会让你比林致远死得更惨。"

我仰头看他,唇角微扬:

"成交。"

三日后,林府传出消息——新婚之夜暴毙的林致远,尸身不翼而飞。

而北狄使团,已悄然抵达南朝边境。

 

 

 

第三章:未亡人,暗涌起

暴雨冲刷着谢府屋檐,我站在窗前,指尖抚过脖颈上那道狰狞的疤痕。铜镜里映出一张苍白的脸——沈惊澜,南朝最年轻的"贞节烈妇",也是昨夜刚手刃亲夫的毒妇。

"夫人,该喝药了。"

侍女捧着漆盘进来,碗里黑褐色的药汁散发着苦腥味。我盯着药碗没动,直到听见门外靴底碾过青石的声响。

"怕我下毒?"

谢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像一柄薄刃贴着脊梁滑下。他今日换了身月白常服,腰间却仍悬着那枚玄铁令牌——能调动南朝十万禁军的东西。

"谢大人若要杀我,不必如此麻烦。"我端起药碗一饮而尽,苦味灼过喉咙,"林家的追杀令已经贴满皇城了吧?"

窗外适时传来铜锣声,衙役拖着长调宣告:"林大人急病暴毙,悬赏千金求良医——"

我和谢珩同时勾起嘴角。急病?看来林家还没发现新郎官心口的刀伤。

"你的'贞节牌坊'到了。"谢珩突然扔来一卷明黄帛书,我展开一看,竟是皇帝亲笔所题的"冰霜劲节"四字。金粉在指尖摩挲出细碎声响,像极了前世我被押上城楼时,听见的锁链声。

"真讽刺。"我轻笑,"昨夜刚杀完人,今早就成了道德典范。"

谢珩忽然攥住我手腕,将我拽到窗前。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另一只手却轻柔地撩开我耳畔碎发,这个矛盾的动作让呼吸不由发紧。

"看清楚了。"他贴着耳廓低语,气息冻得人战栗,"林家派来盯梢的,可不止一路人马。"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巷口卖杏花的老妪第三次经过谢府,扁担里隐约闪着金属冷光。更远处茶楼上,穿靛蓝长衫的男子正用千里镜对准这个窗口。

"林丞相倒是看重我这个儿媳。"我挣开谢珩的手,故意让半边身子探出窗外,纱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您说,要是他们看见烈妇衣衫不整地从首辅房里出来......"

话未说完就被拽回,后背重重撞上檀木屏风。谢珩单手撑在我耳侧,另一只手掐住下巴,眼底终于掀起一丝波澜:"沈惊澜,你非要这么找死?"

"我是在帮大人找乐子。"我仰头迎上他阴沉的目光,"林家越乱,北狄那条线就越好查,不是吗?"

指腹下的脉搏突然加快。谢珩眯起眼,忽然笑了:"你比我想的更有趣。"松开钳制,他从袖中抽出一卷羊皮扔来,"看看这个。"

羊皮上密密麻麻记着北狄近半年的粮草调度,最后一行朱砂批注刺得人眼眶生疼:腊月初七,朔风城,三千车粮草过境,接应者左耳有月牙疤。

"这是......"

"林致远的心腹,现在应该正往北狄送你的画像。"谢珩的指尖点在那行朱砂上,"你猜,乌兰珠公主见到杀害驸马的凶手,会怎么招待你?"

我猛地攥紧羊皮纸。前世就是这个人,带着北狄铁骑踏破沈府大门。记忆里那双布满老茧的手,正撕开我最后一件襦裙——

"他在哪?"声音哑得自己都陌生。

谢珩欣赏着我颤抖的手指,忽然击掌三声。书房暗门滑开,两个影卫拖进来个血人。那人左耳残缺,月牙形的疤痕在火光下泛着肉粉色。

"认识吗?"谢珩用靴尖挑起那人下巴。

血液瞬间冲上太阳穴。我夺过影卫的刀,刀尖抵住那人喉咙时,才发现自己在笑:"张统领,别来无恙啊。"

男人浑浊的眼珠骤然瞪大。他当然认得我——前世就是他亲手把我吊在城楼上,让北狄士兵轮番"犒赏"三军。

"夫、夫人饶命......"血沫从他嘴角溢出,"都是驸马爷......不,是林致远指使......"

刀尖缓缓划过喉结,我俯身轻语:"你当时说,烈妇的肉最香,是不是?"手腕一沉,温热的血喷溅在裙摆上,像绽开的红梅。

"脏了我的地毯。"谢珩皱眉。

"抱歉。"我扔开染血的刀,突然发现影卫还押着个青衣小厮,"这是?"

"林家派来盯梢的。"谢珩接过丝帕擦手,"正好送你份回门礼。"

小厮被按在案前时,我总算认出这是林丞相最宠信的管事。他袖袋里掉出封信,火漆印着北狄狼头徽记。

"有意思。"谢珩拾起信笺,突然将我揽到身前,"新寡的儿媳带着丞相通敌的证据回门,你说林家会是什么表情?"

我盯着他近在咫尺的薄唇,忽然明白他要做什么:"谢珩,你真是个疯子。"

"彼此彼此。"他笑着将染血的丝帕塞进我衣襟,"记住,日落前我要看到林府的地道图。"

当轿辇停在林府正门前时,整个府邸乱作一团。我捧着那卷明黄圣旨,孝服下的匕首贴着心口发烫。管家见鬼似的瞪着我:"少、少夫人不是已经......"

"已经什么?"我抬脚跨过门槛,孝服袖中露出半截染血的帕子,"公公在哪?我有要事禀告。"

穿过灵堂时,白幡无风自动。林致远的棺材大敞着,里面空空如也——果然,尸体不见了。

"澜儿来了?"林丞相从内室迎出来,眼下两团青黑,"致远突然病逝,为父......"

我直接摔碎茶盏。瓷片迸裂声中,北狄密信拍在案上:"父亲还要演到几时?"

老狐狸脸色剧变,我趁机逼近:"夫君根本没死,他带着北狄密探从地道逃了,是不是?"其实全是猜测,但看到他袖口抖动的幅度,就知道押对了。

"你胡说什么!"他猛地拍案,暗卫立刻从四面围上来。

我等的就是这一刻。

"陛下刚赐的贞节牌坊,父亲就要杀烈妇灭口?"我扯开衣领露出脖颈疤痕,"还是说,您也想学北狄人,把儿媳吊起来犒赏三军?"

这句话像盆冰水浇下。林丞相脸色铁青,因为院外已经传来百姓的议论声——谢珩安排的"观众"到了。

"你到底要什么?"他压低声音问。

我抚过棺材边缘,指尖沾了层细粉,在鼻尖一嗅就笑了:"要您亲笔写份证词,证明林致远通敌叛国。"见他瞳孔骤缩,又补了句,"否则明日早朝,谢首辅案头就会出现北狄公主写给您的......情诗?"

老狐狸跌坐在太师椅上。我知道他怕什么——北狄文字是乌兰珠亲手教的,那些信里可不止军情。

半刻钟后,我袖中多了份认罪书。走出灵堂时,突然听见地砖下传来细微的刮擦声。

"少夫人留步!"管家突然追来,"相爷说您既守了寡,就该去家庙......"

我转身的瞬间,袖箭精准钉入他咽喉。看着老人倒地抽搐,我弯腰轻声道:"告诉您个秘密——林致远死前,说您是他最得力的......看门狗。"

地砖下的刮擦声突然剧烈起来。

我笑着走向声源处,突然跺脚三下。地砖轰然塌陷,露出条幽深地道。血腥味扑面而来,火把映出个被铁链锁住的人影——本该躺在棺材里的林致远,正浑身溃烂地瞪着我。

"夫......君?"我拖长声调,欣赏他腐烂的皮肉,"原来父亲舍不得您死,特意用蚀骨散养着玩?"

林致远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呜咽。我蹲下身,用染血的帕子擦他脸上的脓疮:"别急,乌兰珠公主马上就来陪您。"

身后突然传来破空声。我侧身避开的瞬间,一枚毒镖擦着耳畔射入墙壁。林丞相站在暗处,手中弩箭对准我心口:"贱人,你今日别想活着......"

话音戛然而止。老丞相低头看着胸前透出的刀尖,缓缓倒地。谢珩的影卫从阴影中收刀,单膝跪地:"主上问,地道图可拿到了?"

我踢开林致远的锁链,从他腰间扯下块玄铁令牌——北狄军符。令牌背面刻着幅精细的边境布防图。

"告诉谢珩。"我将令牌抛给影卫,转身看向漆黑的地道深处,"游戏才刚开始。"

地道尽头,隐约传来马蹄声。

 

 

 

第四章:蛛丝迹,锁奸佞

地道里的血腥气混着霉味直冲鼻腔,我攥紧袖中匕首,贴着湿冷的石壁前行。身后,林致远的呜咽声渐渐微弱,像条被剥了皮的狗。

"沈小姐胆子不小。"

谢珩的声音突然从黑暗中传来,惊得我脊背一紧。他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侧,玄色衣袍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唯有腰间那枚玄铁令牌泛着冷光。

"大人亲自来收尸?"我压低声音,耳畔捕捉到地道深处渐近的马蹄声。

谢珩没答话,突然拽住我手腕往侧壁一按。石砖翻转,我们跌进一处狭小的暗室,他的手掌紧紧捂住我的嘴。

"嘘。"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尖,我浑身绷紧。下一秒,铁蹄声如雷碾过方才站立的位置,火把的光亮透过缝隙刺入眼底——北狄骑兵!

领头的男人左耳残缺,月牙形的疤痕在火光下格外狰狞。

"张统领?!"我险些脱口而出。

这人明明已经死在我刀下!

谢珩的手指收紧,警告般掐了掐我的下巴。直到马蹄声远去,他才松开手,嗓音里带着玩味:"看来沈小姐刀法不够利落。"

"不可能......"我盯着地上那滴未干的血迹,"我亲手割断了他的喉咙。"

"你杀的是替身。"谢珩从袖中抽出一方丝帕,慢条斯理地擦手,"真的张统领,此刻应该正在北狄大营,向乌兰珠汇报林致远的死讯。"

寒意顺着脊梁窜上来。我猛然想起前世城破那日,张统领确实说过:"老子有九条命,你这样的烈妇,杀一百个也不够赔。"

"他们要去哪?"我盯着地道尽头晃动的火光。

谢珩忽然将一块冰凉的物件塞进我手心——是那块从林致远身上扯下的北狄军符。

"自己看。"

军符背面的刻痕在暗室中泛着磷光,竟是一幅完整的边境布防图。朔风城西北角标着个朱砂小字:腊月初七,三千车粮草过境。

"今天是腊月初六。"我猛地抬头,"他们要运粮草接应北狄大军?"

谢珩的唇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沈小姐果然聪明。"

"你早就知道?"我攥紧军符,"所以故意放我进林府,就是为了——"

"为了让你亲手拿到这个。"他指尖轻点军符,"毕竟,只有血仇之人才会记得每个细节。"

地道深处突然传来号角声,沉闷如垂死野兽的呜咽。谢珩眼神骤冷,一把将我推到暗门处:"回去。"

"什么?"

"北狄先锋军已经入境,再往前就是死路。"他甩给我一块玉牌,"拿着这个去城南驿站,有人会送你去安全的地方。"

我盯着玉牌上"谢"字暗纹,突然笑了:"谢大人是在担心我?"

"我是在投资。"他冷眼扫过我染血的袖口,"别让我亏本。"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爆出惊天动地的炸响!整条地道剧烈震颤,碎石簌簌砸落。谢珩猛地将我护在身下,玄色大氅裹着沉水香劈头盖脸罩下来。

"埋伏......"他喉结滚动,吐出的字眼浸满杀意,"林家竟敢和北狄联手炸地道。"

又是一阵爆炸声,这次近得能听见铁器崩裂的脆响。谢珩突然拽着我冲向侧壁一道裂缝:"跳!"

我闭眼跃入黑暗的瞬间,背后热浪滔天。再睁眼时,已经跌进一处地下暗河,刺骨的冰水瞬间没过头顶。

谢珩的手臂如铁钳般箍住我的腰,带着我浮出水面。火光照亮他苍白的脸,一缕鲜血正从额角蜿蜒而下。

"你受伤了。"我伸手去擦,却被他偏头避开。

"死不了。"他单手划水,带着我往岸边游,"倒是沈小姐,现在还想当北狄新皇吗?"

暗河尽头透出微光,隐约可见全副武装的影卫正在岸边等候。我攀住突出的岩石,突然发现谢珩的玄铁令牌不见了——那枚能调动十万禁军的东西!

"别找了。"他顺着我的视线看向暗河,"有些鱼饵,总要舍得扔。"

我心头一跳:"你是故意——"

"嘘。"他湿冷的手指抵住我嘴唇,眼底泛起我读不懂的暗色,"听。"

地面传来整齐的马蹄声,震得水面泛起涟漪。透过岩缝望去,朔风城外不知何时已列满黑甲骑兵,玄色旌旗在夜色中猎猎作响。

旗上赫然是谢家的蟠龙纹!

"三千车粮草?"谢珩贴着我耳畔低语,气息比冰水还冷,"正好给我的铁骑当军饷。"

我忽然明白他为何要丢令牌了——那根本不是调兵符,而是......

"诱饵。"

他低笑着承认,手指抚过我湿透的发梢:"现在,沈小姐该兑现承诺了。"

"什么承诺?"

"帮我拿到乌兰珠的人头。"

暗河尽头突然传来异响。我转头看去,只见一具浮尸顺流而下——林致远溃烂的尸体正死不瞑目地瞪着我们,心口插着那枚消失的玄铁令牌。

谢珩轻轻"啧"了一声:"看来鱼咬钩了。"

远处突然响起北狄特有的狼嚎哨音,一声接一声,像索命的咒语。

"他们在召集死士。"我浑身发冷,"乌兰珠要亲自来了。"

谢珩闻言却笑了。他扳过我的下巴,在漫天火光中印下一个冰凉的吻:

"那就让她看看,什么叫真正的......"

"弑夫之仇。"

 

 

 

第五章:选夫宴,风波定

我站在铜镜前,看着侍女将金丝凤钗插入发髻。镜中人一袭绛红宫装,唇染朱砂,眉眼如刀——哪里还像那个为亡夫守节的"贞妇",分明是从地狱爬回来索命的艳鬼。

"夫人,该出发了。"

侍女的声音发颤,她今早刚见过我亲手将匕首捅进探子的喉咙。

我抚过袖中暗袋,那里藏着谢珩给的毒笺——浸过蛇毒的密信,碰一下就能让人浑身溃烂。三日前那场爆炸后,北狄果然派了使团入京,而今日这场"选夫宴",就是为他们准备的断头台。

马车碾过朱雀大街时,我听见百姓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沈氏守寡不满百日就敢选新婿......"

"嘘!人家现在是谢首辅跟前的红人,连陛下都赐了贞节牌坊......"

我冷笑。牌坊?那不过是谢珩用来打林家脸的棋子。掀开车帘,皇城正门处黑压压列着各国使节,最扎眼的是那队披狼裘的北狄人——为首的女子高鼻深目,腰间悬着把镶宝石的弯刀。

乌兰珠。

前世就是她下令将我吊在城楼,让十万铁骑轮流糟蹋。指甲掐进掌心,我强迫自己露出温婉笑意。

"沈夫人。"乌兰珠突然拦在车前,汉话说得生硬,"久闻南朝烈妇风姿,今日特来......讨教。"

她伸手要掀车帘,我猛地甩袖,毒笺擦着她指尖划过。乌兰珠吃痛缩手,腕上顿时浮起一道血线。

"公主当心。"我柔声提醒,"南朝的纸,可比北狄的刀更利呢。"

她瞳孔骤缩,显然认出了这毒。正要发作,宫门内突然传来尖细的宣召:"宣北狄使团入殿——"

金銮殿内灯火通明。我跪在御阶下,余光扫见谢珩正把玩着酒樽,玄色官服衬得他肤白如妖。皇帝像个傀儡般缩在龙椅上,而真正的猎手......

"北狄使团到——"

乌兰珠昂首进殿,身后侍卫抬着十口鎏金箱。箱盖掀开的瞬间,满殿哗然——竟是林致远"生前"最爱的兵器!

"听闻沈夫人寡居寂寞。"乌兰珠抚过一柄长剑,突然狠狠掷在我跟前,"本公主特地将您亡夫的遗物送来,聊表......慰问。"

剑刃插进金砖缝隙,嗡鸣不绝。我盯着剑穗上那枚狼头扣——前世城破那夜,就是这枚金扣的主人将我按在尸堆里......

"公主有心了。"我拔起长剑,突然反手劈向最近的金箱!

"锵"的一声,箱中暗格破裂,露出半截北狄军旗。满朝文武顿时炸了锅——军旗上分明绣着"腊月初七,朔风城"八个血字!

"看来公主不仅惦记本夫人的亡夫。"我剑尖挑起军旗,"还惦记我南朝疆土?"

乌兰珠脸色剧变。她当然不知道,这旗是谢珩早派人调包的。

"荒唐!"林丞相突然冲出朝列,"北狄与我朝正在议和,这分明是有人栽赃!"

老狐狸说着就要抢军旗,我闪身避开的瞬间,谢珩的玉盏突然摔碎在地。

"林相急什么?"他缓步下阶,玄色衣摆扫过血旗,"莫非认得这旗上的笔迹?"

一滴冷汗从林丞相额头滚落。他当然认得——那是他亲笔写给北狄的密信!

"本相......"

"报!"殿外突然冲进个血人,"朔风城急报!北狄大军压境,领军的正是......"

侍卫突然瞪大眼睛,直指乌兰珠:"正是这位公主的驸马!"

满殿死寂。

我抚过腕上疤痕,突然笑出声:"巧了,公主的驸马,怎么长得像本夫人那'死透'的亡夫?"

乌兰珠猛地掀翻桌案!弯刀出鞘的瞬间,谢珩的影卫已将她团团围住。她突然狞笑着从怀中掏出个东西——

玄铁令牌!

谢珩"遗失"的那枚!

"谢大人。"她得意地晃着令牌,"您十万大军现在听谁调遣,可说不准了......"

我心头一跳。难怪谢珩那日任令牌沉入暗河,原来......

"是吗?"谢珩突然击掌。

殿外铁甲声如潮水涌来,为首的将领却摘下了头盔——竟是那日地牢里"已死"的张统领!

"属下幸不辱命。"他单膝跪地,将染血的北狄军符捧给谢珩,"乌兰珠的三万先锋军,已尽数坑杀在落鹰峡。"

乌兰珠面如死灰。她当然想不到,自己最信任的副将早被调包,而真正的张统领......

正被我亲手割喉在谢府地牢。

"公主现在看清了?"我拾起她掉落的弯刀,刀背拍打她惨白的脸,"您那位驸马,连调兵符是假的都分不出。"

刀光一闪,乌兰珠的左耳齐根而断!

她惨叫倒地时,我弯腰拾起那枚带血的狼头扣:"对了,公主还不知道吧?您那驸马临死前说......"

我贴近她鲜血淋漓的耳畔,轻声道:"说您床笫间的本事,还不如南朝一个烈妇。"

金銮殿突然剧烈震动!北门方向腾起冲天火光——谢珩的玄甲军开始攻城了。

"沈惊澜。"谢珩在混乱中攥住我手腕,将沾血的军符塞进我掌心,"该兑现你的承诺了。"

他眼底燃着我从未见过的暗火:"明日日出前,我要北狄王庭......"

"换新天。"

殿外突然传来熟悉的号角声。我扒着窗棂望去,只见皇城外黑压压的骑兵阵前,有个戴青铜面具的将领正举起弯刀——

那身形,那姿态......

分明是已经"死去"的林致远!

 

 

第六章:割腥袍,裂苍穹

皇城外的号角声撕裂夜空,我死死盯着那个戴青铜面具的身影——林致远。

他明明已经烂在地道里,尸体还是我亲眼看着被暗河冲走的!

"谢珩!"我一把攥住身旁男人的衣袖,指甲几乎掐进他的皮肉,"你早就知道?"

谢珩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玄色大氅在风中猎猎作响:"沈小姐以为,蚀骨散真能烂透一具替身的骨头?"

我浑身血液瞬间冻结。

原来那具溃烂的尸体是假的!林致远根本没死,他从一开始就......

"报——!"

影卫浑身是血地撞开殿门:"北狄铁骑突破玄武门,林致远带着三千死士杀进来了!"

金銮殿内顿时乱作一团。文官们像无头苍蝇般四处逃窜,武将们则齐刷刷看向谢珩——这个王朝真正的掌权者。

"慌什么。"谢珩慢条斯理地擦拭佩剑,"传令,开朱雀门。"

"大人?!"

"迎他们进来。"他剑尖轻点地面,溅起一滴乌兰珠的血,"关门打狗,才有趣。"

我盯着他森冷的侧脸,突然明白他要做什么了。

"你要用我当饵。"

这不是疑问句。谢珩低笑一声,忽然掐住我的下巴迫我抬头。火光映在他眼底,像两簇幽暗的鬼火:"沈小姐不是要报仇吗?"他拇指摩挲过我染血的唇瓣,"本官给你这个机会。"

殿外杀声渐近,铁蹄踏碎汉白玉阶的声响震得人牙酸。谢珩突然将我推向殿门:"去啊,让你的'亡夫'看看,他的未亡人......"

"如今是谁的刀。"

我踉跄着跌出大殿的瞬间,一支羽箭擦着脸颊钉入门框。抬头望去,皇城广场上黑压压的北狄骑兵如潮水涌来,为首的青铜面具在火把下泛着青光。

"清婉——"

熟悉的嗓音刺穿鼓膜。林致远策马而来,长剑挑飞一名禁军的头颅。鲜血喷溅在他的面具上,顺着下巴滴落,像极了合卺那夜他吐出的黑血。

"为夫来接你了!"

我站在丹墀最高处,突然放声大笑。笑声惊飞了檐上夜鸦,连厮杀的士兵都不由侧目。

"夫君糊涂了?"我解开腰间素白孝带,任夜风卷着它飘向血泊,"您的尸骨,不是早就烂在谢府地牢了吗?"

林致远猛地勒住战马。他摘下面具的刹那,我听见满场倒抽冷气的声音——那张曾经俊美的脸如今布满紫黑疤痕,右眼浑浊如死鱼,分明是剧毒腐蚀的痕迹。

"拜你所赐。"他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牙齿,"为夫现在......更舍不得杀你了。"

弯刀出鞘的破空声骤然响起!乌兰珠不知何时挣脱束缚,染血的指甲直抠我眼球:"贱人!你勾引我驸马!"

我侧身闪避的瞬间,谢珩的剑锋已贯穿她肩膀。

"公主急什么?"他抽剑带出一蓬血花,"你们夫妻,很快就能在地下团聚。"

乌兰珠暴怒地吹响骨哨,城外顿时传来地动山摇的巨响!厚重的城门在爆炸声中坍塌,更多北狄铁骑如蝗虫般涌入。

"谢珩!"林致远剑指金銮殿,"今日要么交出沈清婉,要么——"

"本官选第三条路。"

谢珩突然揽住我的腰,在万千箭雨中纵身跃上殿顶。寒风吹散他的发带,墨发飞扬如旗。

"沈惊澜。"他贴着我耳畔低语,气息比刀锋还冷,"敢不敢玩把大的?"

不等我回答,他已抽出一支玄铁令箭射向夜空。

"轰——!"

令箭炸开的瞬间,整座皇城的地面突然塌陷!无数身披谢家徽记的死士从地底钻出,见人就杀。更可怕的是西北角腾起的狼烟——那是谢珩的私兵正在火烧北狄大营的信号!

"你......"我震惊地望着脚下血色炼狱,"早就布好了局?"

谢珩扣住我的后颈,强迫我看向混乱中的林致远:"现在,该你了。"

他塞给我一把通体漆黑的短弩,弩箭上幽蓝的荧光显示淬了剧毒。

"三箭之内。"薄唇擦过我的耳垂,"杀不了他,你就去陪葬。"

我冷笑一声,举弩瞄准。林致远正在乱军中砍杀,那张溃烂的脸在火光中格外狰狞。第一箭破空而去,却被他反手劈落!

"清婉还是这么心急。"他舔着剑上毒液冲我笑,"为夫教过你,杀人要......"

第二箭打断了他的话。这次擦着他脖颈划过,带出一道血痕。林致远终于暴怒,策马直冲殿阶:"贱人!当年就该把你玩烂再杀!"

最后五个字彻底点燃我的杀意。第三箭离弦的瞬间,我纵身从十丈高的殿顶跃下!

"噗嗤——"

毒箭精准扎进林致远左眼,而我手中的匕首同时捅穿他心窝。我们一同跌落在尸堆里,滚烫的血喷了满脸。

"你......"他独眼瞪得极大,"怎么可能......"

"因为我不是沈清婉。"我拧转匕首,听着他胸腔里血肉搅动的声音,"那个为你守节的蠢女人,早就死在北狄城楼上了。"

林致远喉咙里发出咯咯声响,突然死死攥住我手腕。濒死的人力大无穷,竟拖着我一并滚向燃烧的殿柱!

"那就......一起死......"

炽热的火焰舔上裙摆,浓烟呛得人睁不开眼。千钧一发之际,玄色身影如鹰隼掠至,谢珩的剑锋精准挑断林致远的手筋!

"本官的人。"他掐着林致远的脖子将人提起,声音轻得像在说情话,"你也配碰?"

"咔嚓"一声脆响,曾经风光无限的驸马像破布般被扔进火海。

我瘫坐在血泊里,看着谢珩慢条斯理地擦拭手指。火光给他侧脸镀上金边,却照不进那双幽深的眼。

"满意了?"他俯身问我。

远处突然传来山崩地裂般的轰鸣。我们同时转头,只见皇城外尘烟滚滚,一支从未见过的玄甲大军正踏平北狄营帐。

为首的白马上,坐着个戴银面具的男人——他举起的长枪上,赫然挑着北狄可汗的头颅!

"那是......"我声音发颤。

谢珩轻笑一声,染血的手指抚过我战栗的脊背:

"介绍一下。"

"你的新盟友,北狄二皇子——真正的乌兰珠驸马。"

 

 

第七章:朔风怒,弈天下

血与火的味道灌满鼻腔,我盯着城外那个银甲覆面的男人,他枪尖上挑着的北狄可汗头颅还在滴血。

"谢珩。"我嗓音嘶哑,"你究竟布了多少局?"

身旁的男人低笑一声,指尖抚过我肩头被火舌燎焦的发丝:"沈小姐现在才问,不觉得太迟了?"

银甲将军已策马至城下,他摘下面具的刹那,我浑身血液瞬间冻结——

这张脸竟与林致远的容貌有七分相似!

"沈夫人。"他翻身下马,北狄语带着古怪的南朝腔调,"久仰。"

我本能地后退半步,后背抵上谢珩的胸膛。他的手掌稳稳托住我的腰,温度透过染血的衣料传来:"怕什么?这位才是真正的乌兰珠驸马——拓跋律。"

拓跋律闻言轻笑,突然用剑尖挑起地上乌兰珠的尸体:"我亲爱的妹妹,到死都以为嫁的是情郎。"他靴底碾过她扭曲的脸,"殊不知她的'驸马',早被我剁碎了喂狼。"

我猛然醒悟:"所以林致远是......"

"替身。"谢珩接过话头,指尖在我腰间警告性地一掐,"二皇子找的替身。"

夜风卷着火星掠过脸颊,我盯着拓跋律与林致远如出一辙的眉眼,前世记忆突然刺痛——城楼那夜,乌兰珠确实说过:"你以为驸马真看得上你这种货色?"

原来如此!

"沈夫人这眼神,倒像要活吃了我。"拓跋律突然逼近,身上铁甲泛着寒光,"放心,我对仇人的女人没兴趣。"他意有所指地瞥向谢珩,"除非......"

"除非什么?"我冷笑。

"除非你拿北狄玉玺来换。"他猛地拽过我手腕,北狄语毒蛇般钻入耳中,"就像你娘当年做的那样。"

我瞳孔骤缩!母亲?她明明是病逝的......

"够了。"谢珩的剑锋横在我与拓跋律之间,"二皇子莫不是忘了约定?"

拓跋律松手大笑,突然从怀中掏出血淋淋的布包。展开的刹那,我胃里翻江倒海——那是张完整的人皮,眉心处赫然是北狄皇族的狼图腾!

"我父汗的皮。"他轻佻地甩了甩,"够不够换沈夫人一夜?"

谢珩的剑尖抵上他喉结:"你找死。"

"开个玩笑。"拓跋律后退半步,突然正经起来,"谢大人要的北狄兵符在此,我要的东西呢?"

谢珩击掌三声,影卫押上来个五花大绑的华服女子。她抬头瞬间,拓跋律脸色剧变:"阿娘?!"

"用你娘换玉玺。"谢珩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很公平。"

我震惊地看着那位北狄大阏氏——前世在刑场亲手剜我双眼的老妖婆,此刻像条死狗般瘫在地上。她怨毒的目光扫过我,突然用生硬的南朝话嘶吼:"贱人!你娘偷走的玉玺在哪?!"

头皮猛地一痛!谢珩揪着我头发迫我仰头:"看来沈小姐还有事瞒着我?"

"我不知道什么玉玺!"我挣扎着去摸袖中暗器,"我娘死时我才五岁!"

拓跋律突然插话:"沈夫人不妨想想,令堂临终前给过你什么......特别的东西?"

特别的东西?

记忆深处突然闪过一道金光——母亲咽气前塞给我的长命锁!那锁芯是空的,后来被林致远以"睹物思人"为由收走......

"林致远的尸体!"我猛地抓住谢珩的衣袖,"那枚长命锁在他身上!"

谢珩与拓跋律对视一眼,同时冲向燃烧的殿柱。火光中,两把铁钩同时扎进焦尸胸膛——

"砰!"

爆炸的冲击波将我们全部掀飞!我重重摔在尸堆上,眼前发黑的瞬间,看见拓跋律从烟尘中举起个金光闪闪的物件。

北狄玉玺!

"谢珩!"我嘶声大喊,"不能让他——"

话音未落,拓跋律已翻身上马。他高举玉玺狂笑:"多谢沈夫人!待我登基,定给你立个漂亮的贞节牌坊!"

箭矢破空声骤然响起!

一支玄铁箭精准穿透拓跋律的手腕,玉玺当啷坠地。我转头望去,谢珩不知何时已架好重弩,第二支箭正对准拓跋律心口!

"本官最讨厌......"他扣动弩机的瞬间,声音比箭镞还冷,"言而无信的人。"

拓跋律仓皇躲闪,却仍被射穿肩膀。他咒骂着吹响骨哨,更多北狄铁骑从四面八方涌来。

"带她走!"谢珩一脚将玉玺踢给我,转身迎战潮水般的敌军,"去雁门关找徐将军!"

我抱着玉玺踉跄后退,突然被人从后捂住口鼻!浓烈的迷药味涌入鼻腔,最后的视野里,是谢珩玄色大氅被鲜血浸透的画面......

再醒来时,颠簸的马车正行驶在悬崖小道。我手脚被铁链锁住,对面坐着个意想不到的人——

"徐将军?"

这位谢珩心腹将领正慢条斯理地擦拭染血的佩剑。听见我的声音,他抬头露出诡异的微笑:"沈夫人醒了?正好,我们快到地方了。"

"你背叛谢珩?"我暗中挣动锁链。

徐将军突然用剑尖挑起我的下巴:"背叛?"他低笑,"我本就是北狄埋在南朝三十年的暗桩。"

马车猛地停下,帘外传来熟悉的嗓音:"人带到了?"

——是已经"死去"的林致远!

 

 

第八章:凤啼血,定乾坤

马车帘子被掀开的瞬间,林致远那张溃烂的脸在月光下格外狰狞。

"清婉。"他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牙齿,"为夫说过,我们会再见。"

我死死攥着藏在袖中的玉玺碎片——刚才昏迷时,我已经偷偷将它掰成了两半。

"徐将军辛苦了。"林致远拍了拍车夫的肩膀,"下去领赏吧。"

徐将军谄媚地点头哈腰,转身的刹那,林致远突然拔剑刺穿他后心!鲜血喷溅在车帘上,像泼墨画出的红梅。

"叛主的狗。"林致远甩了甩剑上血珠,"还是死了干净。"

我冷眼看着尸体滚落悬崖:"你杀自己人也这么利落?"

"他算什么东西?"林致远掐住我下巴,"为夫可是连北狄公主都舍得杀。"

他身上的沉水香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我胃里一阵翻涌。这香气与谢珩用的如出一辙,却透着腐朽的气息。

"你到底想要什么?"我挣动铁链,"玉玺已经碎了。"

"我要的从来不是玉玺。"他忽然凑近我耳边,"是你娘藏在长命锁里的北狄皇陵图——那下面埋着能起死回生的凤凰血。"

我心头剧震!母亲临终前确实含糊提过"凤凰"二字......

林致远拽着我下车,悬崖边早已搭好祭坛。九具少女尸体呈环形排列,眉心都刻着狼图腾。正中央的石棺里,静静躺着个华服女子——竟是我娘!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林致远抚过棺中人苍白的脸,"岳母大人可是我亲手从坟里请出来的。"

"畜生!"我猛地撞向他,铁链哗啦作响。

林致远轻松制住我,匕首抵住我脖颈:"别急,等用你的血唤醒凤凰,你们母女就能团聚了。"

他割破我手腕的刹那,远处突然传来号角声。玄色旌旗如潮水漫过山脊,为首的男人一箭射爆了祭坛的火盆!

谢珩!

他玄甲尽碎,满身是血,却仍挺直脊背策马而来。林致远狂笑着将我拖到悬崖边:"谢大人!再往前一步,我就让她......"

话音未落,我猛地用头撞向林致远鼻梁!他吃痛松手的瞬间,我纵身跃下悬崖——

"沈惊澜!"

谢珩的嘶吼声响彻山谷。下坠的狂风撕扯着耳膜,我死死攥着半块玉玺,看着崖顶两道身影厮杀在一起......

我以为必死无疑。

可睁开眼时,却躺在铺满孔雀翎的软榻上。手腕伤口缠着金线,床边站着个意想不到的人——

"乌兰珠?!"

这位本该死在金銮殿的公主,此刻正用独眼阴森森地瞪着我:"醒了?"她扔来一面铜镜,"看看你的新模样。"

镜中人眉心多了枚火焰纹,眼底流转着诡异的金光。

"凤凰血认主了。"乌兰珠咬牙切齿,"你娘偷走的圣物,终究回到了你身上。"

我猛地坐起,却听见帐外传来山呼海啸般的朝拜声。掀开帘子一看,数万北狄铁骑正跪伏在地,为首的拓跋律高举残缺的玉玺:

"恭迎圣女归位!"

原来如此!我娘竟是北狄上一代圣女,而林致远要的根本不是皇位,是长生!

"谢珩呢?"我掐住乌兰珠喉咙。

她狞笑着指向帐外刑架。

风雪中,谢珩被铁链贯穿琵琶骨钉在十字木上,鲜血凝结成冰棱。听到动静,他缓缓抬头,染血的薄唇勾起熟悉的弧度:

"沈小姐......"气若游丝却依旧戏谑,"本官这副模样,可还入眼?"

我赤脚踏过雪地,每一步都让额间火焰纹更亮一分。北狄士兵惊恐退散,连拓跋律都变了脸色。

"谢珩。"我抚上他染血的脸颊,"记得你说过什么吗?"

他低笑:"让你当......北狄新皇?"

"不。"我指尖燃起金色火焰,烧融了铁链,"是你说——"

"要让我比林致远死得更惨。"

谢珩坠入我怀中的瞬间,远处突然传来爆炸声。林致远站在燃烧的皇陵废墟上狂笑,手中琉璃瓶里盛着诡异的金红色液体。

"凤凰血!"乌兰珠尖叫,"他拿到了!"

林致远仰头饮下神血的刹那,皮肤寸寸龟裂,背后竟生出火焰般的羽翼!

"清婉!"他已非人声的吼叫震裂山石,"这天下终究是......"

谢珩突然夺过我的金簪掷出,精准扎进林致远眉心!

"聒噪。"

林致远炸成漫天火雨的瞬间,谢珩扣住我的后颈迫我仰头,在万千北狄将士的注视下,将染血的唇印上我额间火焰纹:

"沈惊澜。"他低语,"这出戏,该收场了。"

拓跋律突然暴起,长剑直刺谢珩后心!我本能地抬手,一道金光自指尖迸射,竟将他轰成血雾!

北狄铁骑齐齐跪地,战甲碰撞声如雷霆:"拜见新皇!"

谢珩轻笑着将玄铁令牌塞进我掌心:"现在,它是你的了。"

我握紧令牌,看向南方——那里有座等着被烈火焚尽的腐朽王朝。

凤凰终将浴火,而这场重生,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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