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田多稼,既种既戒,既备乃事。以我覃耜,俶载南亩。播厥百谷,既庭且硕,曾孙是若。
既方既皁,既坚既好,不稂不莠。去其螟螣,及其蟊贼,无害我田稚。田祖有神,秉畀炎火。
有渰萋萋,兴雨祈祈。雨我公田,遂及我私。彼有不获稚,此有不敛穧,彼有遗秉,此有滞穗,伊寡妇之利。
曾孙来止,以其妇子。馌彼南亩,田畯至喜。来方禋祀,以其骍黑,与其黍稷。以享以祀,以介景福。
这首诗写的还是周王祭祀田祖,祈求丰年的活动。跟前面讲过的《楚茨》、《信南山》、《甫田》等诗类似,这首诗的重点也是祈求农业丰收。这首诗提供了当时农业生产活动和生产力的细节,对于了解当时农业活动,很有帮助。
第一节,“大田多稼,既种既戒,既备乃事。以我覃耜,俶载南亩。播厥百谷,既庭且硕,曾孙是若。”广阔的田地庄稼多,选好种子修好农械,准备工作才做完。用我锋利的手犁,开始在南面的田地里播种。播种下五谷杂粮,长势挺拔又高壮,正是周王的心愿。
第二节,“既方既皁,既坚既好,不稂不莠。去其螟螣,及其蟊贼,无害我田稚。田祖有神,秉畀炎火。”庄稼穗子已经灌浆,籽粒饱满长势好,没有空穗子和杂草。除掉吃食心螟食叶的螣,还有咬根的咬杆的贼,不要让它们伤害矮小的庄稼。多亏农神来保佑,害虫投入火中烧。
第三节,“有渰萋萋,兴雨祈祈。雨我公田,遂及我私。彼有不获稚,此有不敛穧,彼有遗秉,此有滞穗,伊寡妇之利。”阴云密布天阴沉,细雨轻柔慢慢下。雨水落到好我的公田,再落到我那些农奴们的私田。这有一株没有人割,那有掉在地上的穗子,都是照顾寡妇的。
第四节,“曾孙来止,以其妇子。馌彼南亩,田畯至喜。来方禋祀,以其骍黑,与其黍稷。以享以祀,以介景福。”周王来到田间视察,带着妃嫔和子女。来到南边的田地里送饭,管农业的小官真高兴。周王恭恭敬敬献上祭祀,献上红牛黑猪作牺牲,还有黍稷作贡品。进献贡品诚信祭祀,祈求上天赐予大福。
大田,面积广阔的农田。稼,种庄稼。既,已经。种,作动词,指选种育种。戒,同“械”,作动词,指修理农业器械。乃事,这些事。覃(yǎn),“剡”的假借,锋利。耜(sì),古代一种似锹的农具。俶(chù)载,开始从事。
厥,其。庭:通“挺”,挺拔。硕,大。曾孙是若,顺了曾孙的愿望;周王对于祖先和神灵的卑称。若,顺。方,通“房”,谷粒已生嫩壳,但还没有饱满,也就是正在灌浆期。皁(zào),谷壳已经结成,但还未坚实。既坚既好:,庄稼籽粒坚实、饱满。稂(láng),穗粒空瘪的禾。莠(yǒu),田间似禾的杂草,也称狗尾巴草。螟(míng),吃禾心的害虫。螣(tè),吃禾叶的青虫。蟊(máo),吃禾根的虫。贼,吃禾节的虫。稚,幼禾。田祖,农神,神农氏。秉,执持。畀,给与。炎火,大火。
有渰(yǎn),即“渰渰”,阴云密布。祁祁,徐徐。公田,公家的田;古代井田制,井田九区,中间百亩为公田,周围八区,八家各百亩为私田;八家共养公田,公田收获归农奴主所有。私,私田。稚,低小的穗。穧(jì),已割而未收的禾把。秉,捆扎成束的禾把。滞,遗留。伊,是。
馌(yè),送饭。南亩,泛指农田。田畯(jùn),周代农官,掌管监督农奴的农事工作。禋(yīn)祀,古代祭天的一种礼仪;先烧柴升起烟,再把牺牲、五谷、玉帛等放到柴上焚烧。骍(xīn),赤色牛。黑,黑色的猪羊。与,加上。介,“丐”的假借,祈求。景福,大福。
全诗四节,第一、二节,是写实,呈现了当时农业生产活动的各个环节,表明周王对农业生产活动的重视。选种育种,修理农具,犁地下种,春耕工作结束;紧接着,庄稼灌浆,子实逐渐饱满,丰收在望。这个时候,又要跟各种害虫作斗争,铲除它们。古人云,“一日不作,百日不食。”五谷丰登,从来都离不开辛苦的劳作,这首诗就是明证。
第三节,忙完了,还不够。古人在对抗自然灾害方面,还没有那么发达。遇到了害虫,只能捉起来,投到火种焚烧。遇到干旱无雨,那可就真没有办法了,只好祈求农神,祈求上天能够适时降雨,风调雨顺。这一节,却没有提丰收,只是用了丰收后的一个小细节来表现:地上遗漏的庄稼、丢掉的麦穗,都是留给寡妇去捡拾的。这句充满人文关怀的话,让诗歌的主题瞬间得意升华。
第四节,又回到了套话。《信南山》、《甫田》中,均有类似的套话,内容无非还是诚信祭祀,祈求赐福。
这首诗,通篇运用白描手法,简单精妙,涉及农业生产的诸多环节,为读者呈现了一幅上古时期的民情风俗画卷。
诗经专题第212篇,总第212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