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和槿(三十)

             

转眼,已是深冬,将近年底。其他部门准备过年放假,我们财务部更加繁忙。没结的账要结,没收的款要收,没付的账要付,恨不得自己有分身之术。

正忙碌时,手机响起,我以为是陈槿,看都没看就接了起来。

“阿梓。”一个熟悉温柔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我不敢相信:“师兄!”

“我在上海,等会一起吃晚饭?”

“可以可以,你在哪?我去找你。”

师兄报了一个地址,我放下电话就走人,什么账也不管了。

师兄逸,全名叫欧阳逸。他的人就如他的名,飘逸出尘,俊朗非凡。他是我爸爸的学生,也是我爸爸的得意门生,我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他。

初中的时候,他经常出入我家,在我的印象里,他是既亲切又帅气的大哥哥。他对我非常好,好的我真以为我就是他的妹妹,他就是我的哥哥。

在北京四年,我们经常腻一起。我什么都与他分享,谈恋爱也是。他就像我的心情“垃圾筒”,不管是开心,还是不开心,我都往他那里倒。

可能是我前世与他就结下了兄妹缘份,像我这么拘谨的一个人,在他面前可以那么放松。

而他呢,对我永远温润如玉,谦谦有礼。有时我觉得,是上天厚待我,给我送了这么好的一个哥哥。

与洋分手时,分就分了,不泛任何涟漪,但离开北京,离开师兄逸,足足让我难过了好一阵子。

刚来上海,很不习惯,我不是打电话给父母,而是打电话给他,时不时向他诉说工作的烦脑,生活的琐事,他总是耐心的倾听。

这六年来,只要我有需要,好像他一直就这么站在我的身边。

近段时间,因为与陈槿重遇,心情时不时处于过山车中,又与陈槿牵牵扯扯,暧暧昧昧,与师兄联系的少了,我也还没正式向他说起陈槿。

到了师兄指定的地,远远的看到师兄坐在那里,眉目安静,姿态优雅,时光就像在他身上静止一样。

看到这样的师兄,我不由自主地就笑了,心里感觉暖暖的,向他走过去。

“师兄。”我叫他。

“阿梓。”

师兄抬起头,看到我,温和一笑,说不出的可亲。

“你什么时候来的上海?怎么不早给我打电话?我好去接你。”

“我过来谈个项目,时间比较紧,一谈好就给你打电话了。”师兄不紧不慢地说。

他永远都这样,从容不迫,在他的字典里可能永远没有“心急”两个字,倒是我一听说他来了,就火急火燎赶来见他。

正与师兄聊着,电话响了,是陈槿。

糟了,刚才接到师兄电话,兴奋过头,忘了跟陈槿说下班不用过来接我,他可能已经去公司接我了。

“阿梓,我已经在你公司楼下,下来吧!”果然,陈槿在电话里说。

现在陈槿每天都会来公司接我,与其他恋人一样,有时一起吃饭,有时一起逛街,有时一起看电影。

陈槿叫我的时候,自动把我的姓忽略,在名前面加个“阿”字。刚开始不习惯,感觉我们之间这样叫过于亲密,久了,又觉心里甜甜的。

从他口里叫出的“阿梓”,与爸妈与师兄叫我的“阿梓”不一样,多一份甜蜜与腻歪。

高中时他老叫我“方梓”“方梓”,现在有事没事就是“阿梓”“阿梓”,有时叫得你心烦,有时又叫得你心软软的。

我总觉得近段时间的陈槿与高中,与刚重逢时的陈槿都不一样。

高中时是放荡不羁,刚重逢时是冷漠严肃,现在呢,感觉他就是个情场高手,那嘴就似灌了蜜,时不时嘣出的甜言蜜语,有时都听得我脸红。

原来他冷酷严肃的外衣下竟是这么柔情似水,让人难以招架。

现在听陈槿说他已在公司楼下等我,我赶紧跟他说抱歉,并说我有朋友在上海请我吃饭,我让他自己先回去好了。

陈槿一听说有外地朋友请我吃饭,马上责怪我不懂事,说既是外地来的朋友当然是我请客,哪有让朋友请客的道理,又说现在我是他的女朋友,更应该由他来请我的朋友吃饭。

我拗不过他,只好让他过来。

“男朋友?”

我一挂下电话,师兄就一脸疑惑的问我。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心里内疚的要命,以前我什么事都对他说,现在师兄连陈槿是谁都还不知道,我却已成了陈槿的女朋友。

我有种背判师兄的感觉,这种负疚感让我难受。

没有等到我的回答,师兄好像已经猜到了,又问:“老师与师母知道吗?”

我像做错事的孩子,把头低下了,爸妈那里我也还没说呢。

我纠结着要不要与师兄说说我与陈槿的过往。

一抬头,发现师兄正在出神。

他表情恍忽,眼神却飘得好远好远,好像连灵魂也出窍了。

这样的师兄,我从没见过,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看师兄这样,我也陷入了沉思,想着等会陈槿来了该怎样给他们介绍。

“阿梓。”

一个声音将我与师兄都从思绪中拉回,原来是陈槿来了,他在我身边坐下。

“你好,我叫陈槿,是方梓的男朋友。”

不等我开口陈槿就热情地向师兄伸出手自我介绍

师兄明显一愣,反应过来后,不带表情地与陈槿握手,但没介绍自己。

“他是我爸爸的学生,叫欧阳逸。”我赶紧向陈槿介绍。

师兄对我这么好,我对陈槿只说他是我爸爸的学生,我有一阵后悔。但我与他之间的丝丝缕缕,一两句话与陈槿也说不清楚,以后再找机会说吧。

师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但那丝不快很快从他脸上隐去了。

陈槿表现出的主动与热情让我大跌眼镜。虽然陈槿平时对我热情,并不代表他对每个人都会热情。我就亲眼看到他对胖总以及其他人的冷淡与疏离。

而师兄呢,没有任何表情,一直淡淡的。这也是一个奇怪的地方,师兄对每个人都温柔有礼,唯独对陈槿表现的这么冷淡。

看到他们反常的行为,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后来我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就更怪了。永远都温文尔雅的师兄脸上罩了一层霜,竟像是生气的样子,我可从没见过师兄生气的。

难道陈槿把师兄得罪了?但师兄平时是最好脾气的一个人,从不与人生气。再看陈槿,脸色也很难看。

他们这是怎么了?难道在我离开的短短几分钟时间里发生了什么?当着他们的面我又问不出口,心里憋得慌。

没过一会,师兄就说有事要先回宾馆了。

我猜他这是找借口,就提出陪他逛逛,师兄拒绝了。

我让陈槿送他回去,师兄也以不麻烦陈槿为理由拒绝了。

更让我奇怪的时,陈槿也没主动说要送他回宾馆,连敷衍都省了。

陈槿平时的风度呢,都到哪去了,客气一下都不会。

我眼睁睁看着师兄独自坐上出租车远去,心里突然觉得有点酸。

想起六年前,刚去北京时,我一个人站在列车的出站口,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多么的茫然与无助。那时,师兄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越而来,站在我的面前,提上我的行李,带我去新的学校,那一刻的温暖与感动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后来我赖着他,让他带我去逛王府井,去看故宫,去爬长城。北京的角角落落几乎都是师兄带着我去的。还有北京的冬天多冷啊,星期六天我躲在他的出租屋里,有时星期六晚上也不回校,他做他的事,我看我的书,很温馨的场景。

现在,师兄来上海,我本也该带着他去看东方明珠,去逛外滩,然后走遍上海的大街小巷。可是他就这么走了,我心里很不安。眼眶酸酸涩涩的,想掉泪。

“可以不用看了,早就看不见了!”

陈槿酸酸地说。我不解地看向陈槿,不知他为什么这么说。

想到他们之间的反常,我问他,我去洗手间的时候他们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陈槿否认,说哪会发生什么。

我不依,再问,他就说你师兄让我好好对你,说你是一个很好的女孩。

这话我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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