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潇潇,风有些轻,我走过了一行行树荫,树的影子层层叠叠着,如同朦胧月光下流动的海浪,于是那穿过浪潮的风向我歪歪斜斜吹过来时便带了些盛夏的凉意,它径直朝着我的心底深处而来,在由喧嚣归于寂静的街道上结起了一层薄薄的冰。
路边昏黄的灯似是落寞的,那是一种由内而外的错觉,如果时间到了却等不到路过的人,倒不如在机场等一艘船,在港口等一架飞机来得洒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平静的心已然不期待任何惊喜的发生了,只希望不要有突如其来的烦恼便是好的。
在琐碎的生活之余,我俞加喜欢养花了,非是想要看见花开之时的惊鸿一瞥,仅是看着种子幼苗一点一滴成长的变化便莫名的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期待感,有时即使只是看到枝干上突然冒出来了一个嫩芽,也会觉得是件极有意思的事。
种下一棵树最好的时间是十年前,而栽下一株花苗最好的时间也许就是现在吧。习惯了成长,便也习惯了犯错,习惯了无动于衷,于是时间凝聚成水,渐渐冰封了没有温度的心跳,他笑着对自己说,没有任何一种期待是不需要浇水施肥的。
随着四季轮回变换,我的屋子里已然堆满了绿色的植物和红色黄色白色的花朵,有些是新开的,它们得意洋洋地绽放开来,自成一处风景。有些是正在凋谢着的,它们则黯然神伤地低下了头,那些生命中曾经有过的所有灿烂,都需要用寂寞来偿还。
于是,我恍然发觉自己并没有成为那个可以在心里修篱种菊的人。月亮变得更弯了,它与我一同行走着,避开了所有的车马喧嚣,夏夜街道上的薄冰似乎裂开了些许,像是一朵朵银白色的玫瑰花。
我路过了一家酒馆,那里有着一群不愿清醒的人,他们醉眼惺忪望向我。我又路过了一间茶舍,茶舍门口处倒挂着一把斧子,于是我打了一壶茶,行走间,像是一个要杀死黑夜的刺客。
——2021.5.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