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五四青年节,写一篇“王厂长”。
“王厂长”就是我妈,我18岁之前经常叫她王姨,小的时候经常和妈妈生气,嫌她不够关心我,总是简单的对待我,总是和身边的独子(或者2胎,我的那个年代独子二胎居多)作比较,嫌她总是给我穿破洞的内衣袜子,嫌她自己不臭美不爱穿裙子,嫌她各种。。。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对世事的了解,同时也作为一名母亲的我越来越敬佩和爱母亲了。
母亲是山东人,天生的热情爽朗的性格,在我的印象里,母亲很少坐下,除了晚上睡觉都在忙碌,不是在厨房就是在整理,干不完的活。即使到了现在,母亲七十多岁了,依然不停的忙碌,早上6点和父亲出门锻炼,9点半回来做饭、收拾,收拾完休息一下再陪父亲去放风筝,4点多回来继续厨房,收拾完看看养生的书籍,锻炼,整理家务。母亲的衣柜和被子柜,永远整整齐齐,散发着香皂的清香,母亲是个极其勤快的女人。
母亲是枣庄四中毕业的,考到了滕州卫校,中专期间满共上了9个月课,其余都在修造校园盖房子,因为母亲的勤快、能干得到了卫校老师的称赞,卫校毕业后回到枣庄王楼教书,那时候小学一学期学费2.5元,还是有很多穷苦的老乡交不起学费,母亲就帮他们垫上(虽然她一个月工资也是寥寥无几),这些学生的家长都特别感激,经常让孩子带来些家里种的吃的给王老师带来表示感谢。王老师工作认真,教课负责,校长都特别喜欢她,后来得知她要嫁人嫁到外地不教书了多次挽回和挽留。包括我的姥爷坚决反对,希望自己的女儿嫁给“五大员”,不要嫁到远地方。然而母亲是个执着的人,虽然她的中学同学刘某和李某某给她暗送秋波并且谢了情书,她连打开都没有打开,因为她算过命,必须嫁到远方,最好在西北方向,那里,才有合适的人在等着她,她也坚信!直到有一天她的大姐写信告诉她:二妹,我们这边有个好小伙子,来看看吧。冥冥中母亲就认为这是上天的安排,她准备好自己的证件,收拾了一下就赶往陕西去会见命中注定的亲人。
父亲第一次见到母亲感觉就像亲人一般,很熟悉不拘束,虽然她不修边幅(袜子都不是一双),同感,母亲也是,看见了就认准了。他们见完面后不久就登记结婚(背着姥爷),后来第一次回山东,姥爷开始避而不见,可姥姥姨舅们都很喜欢,三舅还给父亲“通风报信”:谁谁们要在哪里截住你给你要香烟,你要有心理准备之类;这些都是父亲的强项,父亲健谈、大方,两三下就让邻里竖起大拇哥称赞了;还有个有趣的场景,父亲帮助母亲耕地,地前面围墙就是母亲上班的学校,好多老师为了看到底是哪一位把母亲的心偷走的纷纷爬上墙头偷看,有一位为此还摔了个屁股蹲,惹起众人哈哈大笑。。。就这样,母亲和铁道工人离开了老家第一站去了内蒙古的齐齐哈尔。七十年代的铁道工人真的是铁打的,他们在宝成铁路等沿线上浴血奋战,经常大干三天三夜不合眼,母亲说有老乡经常说看到人累死在路边,因为吃的不好又劳累很多人都营养不良,即使是这样,母亲依旧乐观开朗,今天帮某某家属去买粮,明天帮某某家属去盖房,总感觉使不完的劲儿,不仅仅得到同事们的称赞,连队上的领导也在喇叭里经常宣传:学习***的家属***同志!没有住的地方自己盖,有困难不怕自己解决!母亲说,他们搬家的时候,有几百“战友”来送,有拿自己落得烧饼让路上吃的,有拿土特产的,纷纷落泪不让走,希望能记住他们,想办法也让他们调离回城里,把自己的希望都寄托在调离的同事身上。就是那种黑色的拉货的铁皮火车,整整一节车厢,换了若干次车头,历经18天,从贵州沿着铁路沿线把家人送回到临潼火车站,那个时候已经有了二姐,因为多次听说过大渡河的时候二姐才3个月大。后来时隔2年分别又迎来了三姐和我哥。母亲说他们从那边带回来的木头买了480块钱,迎来了全新的还算“富裕”的“新”生活。到现在想想,是什么支撑着母亲在那么恶虐的环境下(在内蒙的时候,冬天零下40度,出门鼻子底下都是两溜冰,父亲虽然是类似排长的干部头衔却也是背着狗崽子的罪名),若干次独自一个人往返于工地和工程处之间(还碰到过流氓列车员故意睬她的脚,她趁有人就高喊流氓逃避)去帮父亲正名并调动。是什么力量?一个二十多岁的没出过门的年轻女老师?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意志,勤劳勇敢的精神,乐观开朗的性格。。。也是因为这些,让多年后的丝绸厂主管业务的王厂长获得了一定的“江湖地位”。迷懵中我记得小时候的我曾多次拿着王厂长从外地带回来的各种没见过的好吃的(比如南方的荔枝)给邻里分享的情景。还有王厂长的那些同事、她的徒弟(现在是某村村长了)、她外地的业务伙伴对她的敬爱和崇拜,我想,王厂长某种气质有点像穆桂英,而这些,也是他们众多老伙计们每年固定要来看望老两口的持续,王厂长不是女强人,她更爱她的小家,可她身上有一种超凡脱俗的豁朗和不怕天地的倔强,直到她最小的孩子到了不惑之年,才越爱越能够理解,越来越能够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