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风刚过去两天,天还没有放晴,微风吹到身上还能感到一丝凉意,尽管身上已经穿了两件衣服了。
早上七点,还是跟往常一样打卡下班。上了一夜的班,实在有些抗不过睡意了,整个人一点精神也没有。随便买了点早餐,胡乱的塞到肚子里,填饱了空虚的肚子,但身上还是没劲,困的发慌。赶紧回宿舍!洗洗睡吧。拿好洗浴用具,到了浴室才知道,前两天的台风实在凶猛把热水器弄坏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修得好。没有热水?已经好多天没洗澡了。只有将就凉水洗一下了。
浙江这边的天气都是端午节开始变热,中秋节过后开始转凉了。我来这边好几年了,大多数时候都是大差不差的。中秋节过后穿上长袖外套出门准没错的,再加上台风刚过,天还没有放晴,气温实在有些低,在我将一整桶凉水从头灌下时,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身体还是被凉水激得一阵颤抖。连浓浓的睡意也消去了不少。这种天气里洗凉水澡也算是对我身体素质的一次考验了!这刺骨的寒意却突然让我回忆起了一件童年趣事……
那个快入冬的季节里。时间有些模糊了,但大约年纪并不大吧,因为那时的我还没变成小胖子,家里也还没买上彩色电视机,大舅家的两个表哥来我家里玩。我是很高兴的,因为我小时候的玩伴并不是很多的,前几天什么都玩了,后面没啥好玩的游戏了,大表哥就提议去钓鱼,虽然那个时候的我经常远远的看见过村里的邱老头到小河边去钓鱼,很悠闲自在的样子,但实际上我还从来没参加过钓鱼这种活动。
我家里有一小片斑竹林,就在家里的后坡上,那种细细的斑竹拿来做鱼杆最好不过了。不过要做一根好的斑竹鱼竿,是需要很多步骤的,又要晒又要烤又要吊起来拉直,还要上油防蛀什么的。完全不是一个小孩子可以做得来的事情。邱老头家里有好多根那种做好的鱼竿的,看起来很好看的,只是远远的看过。我有些这怕这老头,因为他不像其他老人对小孩子那么慈祥,
邱老头是村里独居的鳏夫,孩子们都外出去闯荡了,只剩他一个人在村子里。他的孩子在外面似乎过得挺好的,前两年还接他去城里住了,可能是因为住不惯城里的缘故吧,没多久他就又回村了。
平日里村里的老头儿们忙完农活得空的时候,通常都会搬了凳子坐在坝子里聊天,他很参加的。平常也很少说话,因为年龄的原因他已经农活做得不多了,他房子旁边的空地上有小片菜园子。平常就打理打理菜园子,剩下大多数的时间就是钓鱼。他钓的鱼一个人是吃不完的,剩很多都养在屋后的水缸里。我还有村里的小孩子经常趁他不在家的时候,去捉他水缸里的小鱼玩。他家里的钓具都是很齐全的。鱼竿也做得十分的考究。
那时候不像现在随便找个钓具店花上几块钱,就可以准备好除了鱼竿以外的一切东西。我跟哥哥们提前一天选好一根看起来直一些的斑竹砍好,那时候家里离村里的供销社代销店很远的,所以没有办法买到鱼线和鱼钩。然后我们就用缝衣服的线做鱼线,鱼钩是用的细铁丝自己磨的。鱼饵是自己挖的蚯蚓,用瓶子装起来。当然大多事情和想法都是哥哥们想的和做的。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到小河边去钓鱼了,早上起了一点薄雾,走十几分钟就到了。小河真的好小,小得连名字也没有。宽不过才几米,水深也不过才一两米,最深的地方也没有超过三米的。这个关于水深度的问题,那时候小小的我是不知道的,后来有过几次刻骨铭心的凶险经历才清楚的。
小河里的鱼都不大,后来有人围网捕捞过,也没有捕到超过一斤的鱼,所以缝衣线的韧性足以对付这里的大多数的鱼了,我们三个小孩子,只有大表哥是钓过鱼的,所以基本上都是我和二表哥看大表哥钓鱼的。看他怎么将蚯蚓挂上鱼钩,怎么甩杆将鱼饵远远的送进水里。一切都是那么的新奇。鱼儿晃动浮子的时激动。拉上空钩时的失望。接连几次的空钩就把我们的耐性消磨得差不多了,原来钓鱼是这么无聊的事情。终于又一次浮子被鱼儿拉动了。大哥猛的一提杆,这次居然没拉起来,钓上大鱼了?
喔不!是鱼钩挂到河底的水草上了。因为顾及鱼线的韧性,拉了好久都没拉下来,然后用棍子捅也捅不出来。怎么办?我和二哥都眼巴巴的望着大哥。大哥略一沉思,然后不负众望的想出了办法
“看来,只能让一个人下水去捞了”大哥淡定而深沉的说道。这天气这么冷的。让谁去好呢?那时的我还是一很萌很纯很可爱的小朋友,让我去肯定不合适的。后来他终于说服二表哥下水去捞鱼钩,其中一个理由我现在还记得,大哥说“你看这水还在冒烟,水摸起来还是热的,应该没得好冷得!你下水试下嘛。”
大家知不知道有一个自然现象是这样的:如果前一天出了太阳,而第二天起了雾的话,是会出现水冒烟,而且水摸起来似乎还有点温热的感觉。不是因为水真的是热乎的,而是因为早上空气比水更冷的原因。二哥嘴里嘟囔着些什么,只把裤子全部脱掉了,撩起衣服就下了水。小河边的水不是很深,还没淹到二哥的肚脐眼。我听到他抽冷气的声音。然后感觉似乎我比他还要冷的感觉……
回忆到这里的时候,我似乎明白了,我为什么会在这洗凉水澡的时候想起这已经忘记了很久的事情了。大概是在那时我潜意识里就已经记录下了那刺骨的寒冷了吧。
后来鱼钩捞起来了,我也亲自上手钓了一会儿,也感受到了鱼竿上传来的鱼吃饵的动静。我激动的差点扔掉了鱼竿。但是也没有把鱼钓上来。过了没多久鱼钩又被水草挂住了!我和大表哥看向二表哥。二表哥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非常愤慨的说,打死了也不下水了,然后又提议这种事情轮流来什么的。当然遭到了我和大哥的无视。
我们钓鱼开始没多久,邱老头就来到了离我们不多远的河边。不像我们钓鱼这种热闹的气氛,他总是很平静的盯着水面,提钩显得很潇洒,因为多数时间上面都是挂了鱼的。反观我们基本上都是在拉空钩。这次鱼钩又挂水草终于给我们这次的钓鱼活动画上了句号。我们收拾好了东西就离开河边准备回家去了。
这时东边的太阳,渐渐驱散雾气。邱老头坐在芦苇从的阴影里。隔些许还来不及消散的迷雾和从湖中升腾起的水汽。看起来有些模糊,他拿着鱼竿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一尊孤立在那里的塑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