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一份爱好,就多一个世界。
这是我的中学音乐老师马金龙先生教诲我的。只所以称他为先生,是因为他有着四溢的才华。
说马老师是个全能的才子一点也不为过。
马老师是我们的音乐老师,除了拉了一手级棒的手风琴,还能把萨克斯管吹得深远悠长。吹小号、吹长号,一把二胡把“江河水”拉出哀切悲伤。
最了不起的是曾经在“哈尔滨之夏音乐会”上指挥万人大合唱,从而驰名松花江畔。
马老师还是我们中学篮球队的主力后卫,球场上的龙腾虎跃不知吸引了多少女同学们琉璃的目光。
在其他课任老师告假的情况下,他曾经给我们代过语文课、数学课、物理课、俄语课,而授课的水平总是让我们惊艳无比。
许多年后,他又以中医的身份私下行医,据说也由此触犯了法律服刑入狱,这是后话。
初中入学没多久,学校就开始组织民乐乐队。马老师找到我问:“小季同学,你想在乐队里学什么乐器?”
吹、拉、弹、拨,那一众乐器里我哪懂什么是什么。可我却知道在乐器合奏的演出时,那演奏扬琴的演员是坐在舞台正中央的。
“我学扬琴。”没有犹豫。
于是,扬琴伴随我度过了后来四个上山下乡的青春岁月。
“小季同学,学校要组织铜管乐队,你———?”
“我学吹小号。”管乐队演奏中,小号不就是最响亮的那一个嘛!
于是,在后来的文革时期,每每几万甚至十几万人的群众大游行中,我们二十几个少年组成的铜管乐队总是游行队伍的先导队。
嗯,那曾经给我带来过多少小小少年的小畅想。
68年9月,随着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时代大潮,我到了北大荒黑河地区的尾山农场,是尾山农场接收的第一批知青。
没几天,我便参加了农场新组织的毛泽东思想宣传队。
陆陆续续、纷纷而至的农场知青分别来自哈尔滨、上海、天津和北京几个大城市。芸芸五千之众,年轻有为、出众的文艺人才比比皆是。几经重组,水平骤升,甚至期间还曾学习“乌兰牧旗”宣传队精简到18个人,而我托马先生曾经栽培之福,自始至终置身其中。
除了打扬琴,我还出演过话剧、小合唱、山东快书,并且在现代京剧“智取威虎山”中扮演杨子荣。哇塞,现在想想,也是好猛噢。
73年,我有幸成为了“工农兵学员”之中的一员,就读于北京工业学院(北京理工大学)。
在各系新学员文艺汇演之后,我就以二胡演奏员的身份被招募到学院的文工团里。
那个时候,学院文工团的成员是以教职员工为主体的,流水般的学生为数不多。那么多才艺优秀的学生,我怎么就能被选中呢?我真的是个小人才吗?
正值文革时期,国家重大的文艺活动之一是每逢“五一”、“十一”的游园汇演。而北京颐和园中的谐趣园,是我们北理工文工团固定的包场演出点。
为了每年这两场重要的演出,我们需要安排大量的时间排练。已至四十多年后的某一次小聚时,我抱着能获得夸赞的目的问当初班里的支部书记:在学校里的时候,本人的学习还挺优秀吧!
书记瞪着眼睛,一字一顿地:你——我只记得,一到下午,我们都在上课,你不是去演出,就是去排练!
靠,当时我咋就没感觉呢。
也幸亏,凡是在文艺爱好上突出一点的人,在其他学习或工作中同样总是能够取得比较优异的成绩。
在企业的若干年里,一直在文工队里拉二胡,还担任过乐队指挥。
啊哦,乐队指挥。悠哉,乐哉,醉哉!我常想,若有来世,我恰又喜文艺,一定去学指挥!
而今年近古稀啦。公园松林下,庭院小溪旁,一曲相思肝肠断,两鬓涂松香。老年活动中心的排练厅里,一支指挥棒挥舞着四、五十人的老年乐队,配器、排练、演出也是不亦乐乎。
过往的同学、同事交往不是很多啦,而曾经的宣传队友们以及现在的团友们的聚会却是常有。
“多一份爱好,就多一个世界。”
在我人生的旅途之中,真是我受益匪浅的座右铭。
谢谢老师,谢谢我的生涯之师:马金龙先生。202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