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高Sir
清明,老家。
在我的记忆里,这样的雨,下过两次。
我的老家在福清边陲的山区,因为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成了网红的打卡胜地,渐渐被人所熟知,但是和一些“后生”说,他们仍然不知道这个地方。
虽是老家,但我不在这里出生,也不在这里长大,仅仅是“根”在这儿。
老家这几年有了一些变化,但整体的样貌仍在,比如原始的山林。
奶奶说,自己年轻的时候,很早起来送报,有时候都能听到山头上老虎在撕斗。
她还告诉我,以前山上的老虎会跑下山,来到村子里。
作为孩子,那时候就对这个地方产生了恐惧。
山里的老虎估计在解放后都销声匿迹了,但是“野兽”的确存在,几年前,路边的告示牌上仍然有提示“豺狼出没“的警示标语。
加上很多影视作品,对山区的描写蒙上了一层诡异的色彩,让人更加抵触这种地方。
老家的山,产花岗岩,是县城石料的主要来源。
在山路上经常能看到那种长相怪异的拖拉机,高高的轮子上架着大大的柴油机,上面还竖着一根烟囱,拉着一车石材“突突突”的从身边经过,小时候,我特别讨厌这种怪东西。
交通闭塞也是山区留给人压抑感的一个原因。
从县城到乡镇,只有三辆班车,两辆在各自车站接客,一辆在路上跑,各自运行。
别问我怎么知道,以前回老家看奶奶,为了不错过班车,就得了解它们的规律。
有时候错过了,就是一个小时的漫长等待。
仅有的三辆班车也是残破不堪,坐在班车里,在蜿蜒的山路向下看,都是悬崖峭壁。
到了镇上,也算到了运输的边际,从镇上走到村子,大约十几里的路,剩下的就要靠自己了。
奶奶得知我要回去,就会一大早到镇上买东西,买她认为营养的东西。
因为很少生活在一起,我总是对奶奶煮的东西,表现得没有一点胃口。
老家沿海,山里的风没有“五岳”的那种气息,只有野蛮和猖獗。
夏天还好,狂风还能带走身上的热量,冬天里,顶着寒风夸张到不敢说话,道路边的松树上的松枝在狂风里发出“稀稀疏疏”的声音。
你在前面走,它跟在后面,就像有人拿着藤条在空中挥舞,好像下一秒就要打在你的身上。
也许都是留守老人的原因,村子的面貌给人一种“年迈”的感觉。
周边几个自然村的小学,将学生集中到一起,一个年段也就一个班,一个班仅仅四个学生。
年轻人哪儿受得了这种寥寂的环境,每次回去,无论奶奶怎么挽留我死活都不愿意留下过夜。
有一次,内心的责备促使我留下,奶奶怕我无聊,就带着我去串门,对方家里也是个老太太。
结果屁股还没坐热,还是拔腿就跑去赶最后一趟班车。
每次回到老家,最惬意的事,就是望着对面的山,看云雾萦绕山涧,望得出神。
谈不上景色秀丽,但是那种心旷神怡的感觉,总让我觉得很舒服。
也许,这就是年迈的大山唯一的特点,静谧。
奶奶去世的这几年,只有清明回来扫墓。
而我也没有在车站里,等待那少得可怜的班车,也没有顶着大风走上十几里路,也没有再看到过,奶奶做的那些没胃口的大餐。
只有在经过桥头的小卖部时,还是会想起奶奶托人,用三轮车把我送到镇上,而奶奶总是在后面望着,直到车子消失在拐弯的地方。
尽管从小奶奶没有带过我,但我还是喜欢和她待在一起,喜欢被她疼爱的感觉。
就像对老家的情感,尽管不在这儿出生,也不在这儿长大,但是对这儿始终夹杂着一丝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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