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还是做罐头 - 草稿

我认为的人是有情感、有觉知、有独特性、独一无二的DNA、独一无二的掌纹脚纹、独一无二的容貌身材的人一一知道自己是谁?生命与灵性在此生何处闪耀。

我认为的罐头是源于台湾一位心理疗愈师的理念,人被外在世界成功地建构了、催眠了、制约了。就像一截截白白嫩嫩的鲜藕,埋藏在淤泥深处,就以为自己内里也是黑的。你不把它先挖出来,冲冲水,它怎会知道自己是谁?就像一尊器宇轩昂的兵马俑,虽有自己独特的身高、衣服、眼睛、鼻子、发髻,却隐身在成千上万的兵马俑军阵中。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是面目模糊的众人之一。

为何这两个概念特别解释一下?源起是今日家庭出游发生的小插曲。

姐姐一家回云南探亲兼游西双版纳,今天前往野象谷,午时的天气闷热、潮湿,让人乏力、困顿,不想动。车至景区门口,全车人慢吞吞的从困倦中舒醒下车(其实半数人都想睡,不想去景点),去游'览。而唯独12岁的侄女强烈不愿下车,因为没睡醒,想在车上继续睡,睡够了再去景区,却被姐姐呵责下车,当下她就哭起来。这个哭声仿佛是在帮不想下车的小姨、外婆、表妹发出内在的声音。

姐姐的理由绝对合理一一姐夫为了让大家旅途丰富,看到知名自然景观,那么辛苦开了两个小时车程,竟然不下车去景区,岂不是太不尊重他的辛苦与用心。这都是亲人的爱,所以外公外婆下车了、我这个小姨也用买冰淇淋吃的条件把涵宝开心的哄下车。只有侄女坚决要睡,就是不肯下。于是姐姐就告之车停了空调关了,就没法睡,软硬兼施让侄女进景区。青春区的侄女执拗,被迫下车却坚持不进景区,做在游客中心休息点生着闷气,僵住了。和谐欢乐的大家庭出游乐章就跑偏走了大降调,于是姐姐使出强硬的方式一一大家都要进去景区游玩,没有人能陪着你,你就独自一个人呆在这里好了。侄女依然不妥协,还是僵着。

这沉默与僵着状态下都可以感知到她内心的愤怒、委屈、无助与恐惧,只因这情绪我明白有其背景(早晨因与表妹玩耍无意的举动导致涵宝从椅子上摔下受伤,侄女本能反映是赶快关上门,别让我爸妈知道。可是涵宝哭声不断,才发现摔的很重,而且伤口面积大且破裂出血,当时侄女吓到,她连忙解释自己不是故意的并用酒店浴巾擦伤口。而我看到用浴巾擦伤口我着急了,怕伤口感染,大声阻止她。她又被吓到,连忙解释不是故意的。我急的大吼,不是故意的行为可要了人命怎么办?抱着涵宝就着急打车去医院缝针,把惊恐的她留在酒店房间,只记得离开时她躲在卫生间里涩涩发抖。做在车上的我知道她不仅被事件本身吓到,也被我这个成人的愤怒情绪吓到了,于是当下打电话给姐姐不要责备小侄女。),早晨才在这样惊恐之状缓过来,又没睡够,所以她用这样的哭闹的情绪与暂时不进景区行为来表达当下自己不好的状态。

我走到僵住的侄女旁边,安慰她一一小姨知道你没睡醒,大人没尊重到你的状态,你心理不舒服对吗?你可以哭出来,把不高兴发出来,她依旧不出声,闷着。我对她说一一小姨知道你早晨被小姨的怒吼吓到了,对吗?对不起,因为我太着急妺妹的伤口被你用毛巾擦到感染,所以就把着急的怒火发在你身上,小姨不是针对你,只是我也是有情绪的,我也是需要把它发泄出来,让这个情绪走完。小姨也是做的不好,因为我也不完美,所以吓到你了。小姨做错事了,承认就好了,希望你能原谅。此刻侄女僵住的脸开始抽泣,哭泣声开始出来了,侄女那个僵住的内心开始松动,情绪开始出来了,只要我安然的做在旁边,静静陪伴她经过这个情绪,无需语言、无需干预,她的内心就会有一个自我整合,情绪走完,内心趋于平静,才能清醒理智去做正确的决定。

就在我心慰僵化的侄女开始松动时姐夫带着权威语气说不能因侄女生气就影响大家的游览。告之他再等几分钟,让她静静呆会就好了。此时的姐夫很肯定的说这个世界不可能停下来等她,她必须适应这个环境。侄女渐细的哭声立刻变大,哭声中带着对压力反抗。此刻一旁的姐姐被哭声激到大声呵斥侄女,我劝说一一给她一点时间让她把自己的情绪走完,不要再火上浇油了。姐姐很有理由反驳我,你就是宠溺孩子,并且又给侄女施加压力,压到侄女哭声更大了。这个反抗的大声哭瞬间点燃了那个小时候的我一一那个在强权与高压下妥协的我。所以每当父亲眼晴瞳孔放大,鼓起展现出愤怒表情;当父亲大吼,烦燥的怒吼;不许哭一一我的委屈、伤感、惊恐、害怕只能咽在体内,只能在内心处封起一层防御,深埋在那个阴暗、隐晦,自己遗忘的空间里。当无意识被点燃时,我就会发作,大声的对强权化身的姐姐吼出一一孩子是人,不是罐头、不是机器、不是动物;她会有自己的情绪,可不可以尊重她,给她点时间。

可不可以一一我有真实接触、尊重自己的情感,做我自己。

可不可以一一有时间、有空间让我看着自己情绪成、住、坏、空。 

可不可以一一在管教孩子时可以思考两件事:如何在过程中不让爱断了联结,以及在管教的过程中里,仍保有孩子的自主空间,让他对自己的生命能思考,并拥有选择权与控制感。

这很难,真的很难。现代人生活太忙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太复杂,成人父母在社会适应快节奏、高压力、孤军奋战,往往成人带着童年的潜意识的隐患之伤和工作场合累积的负面情绪尚未处理掉,就得回来面对孩子,形成亲子关系紧张,孩子也没有办法在被理解及有安全感的环境成长。所以快速压制情绪是最快的,结果的方法。反之陪伴费时间又未必出结果,甚至认为放纵孩子。

所以尽管父母和姐姐觉得我是在宠溺孩子,实质却是我想不再重复父亲旧有的对我的不尊重、强势、以大压小的亲子关系,只想从我这里改写成为“哭哭没有关系,妈妈有陪你,难过没有关系,妈妈有陪你”。因为孩子与我都是有情感、有独特性生命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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