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主旋律
天空飘起了蒙蒙细雨，我们怀着激动的心情，驱车赶往曾经的母校——湖塘中学。
学校门口的歪脖子香樟，依旧茂盛而青翠，只是旁边长长的河埠不见了。学校的大门紧闭着，曾经古老的大木门不见了，代而取之的是两扇冷冷的大铁门，也已锈迹斑斑。我们一行人躲在窄窄的屋檐下，任雨水滴溚，打湿了衣裳，也潮湿了我敏感的心。泪水溢上眼窝，视线朦胧处，记忆的匣门一下子打开，往事像潮水一样涌上心头。我仿佛又看到了清晨薄雾中，学校门口大樟树下，最热闹的场景。叽叽喳喳的一群学生娃，蹲在河边淘米，有的光着双脚，有的挽着裤腿，笑着、闹着，溅起一簇簇水花，映出一张张稚气未脱的笑脸。
“咣当”一声，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人把门从里面打开，随着人流，我跨过高高的石门槛，踏进阔别了三十一年的母校。我朝思暮想的母校，我终于回来看你了。房子的格局一点没变，大门两侧的厢房还在，那是二、三年级的教室，我曾在这里参加过数学竞赛，因为一道最简单的减法题丢了第一名。旁边的回廊依旧曲折蜿蜒，只是没有了书声朗朗，显得格外幽深寂静。天井里的梧桐树不见了，少了落叶纷飞的热闹，四方的天井更显得空旷而落寞。大礼堂中间的柱子，黑黑的，竖在那儿，记忆中的红色大圆柱也不见了，显得如此颓败不堪。大厅后面的一进正房，靠近右边的是我五年级的教室，那时候窗明几净，书声朗朗。窗外院子里曾经住着一位同龄的男孩，因为先天聋哑而失去了上学的机会。每次我们上课时，他总是静静的呆立在窗前，课间休息时间，隔着窗户的他也偶尔会与男同学嘻笑玩耍一下。三十多年过去了，窗外的院子已一片荒芜，不知道那个男孩怎样了？如今只剩下空荡荡的屋子和屋子里孤独的我，还有一丝冬日的寒意。
穿过中间宽宽的过道，我来到了正房的后面，左边有一个长长的木梯，曾经宽宽的木楼梯，怎么也变窄了，我小心翼翼地登上二楼，那是我初一时的教室。里面黑漆漆的，几张小床叠放在里面，显得凌乱而破败。四周斑驳的砖墙，像是在诉说着岁月的无情。闻着潮湿而陈旧的空气，我再次跌入深深的回忆中。班主任金老师是一位严肃而认真的女教师，她每次上课让我们毕挺坐在那里，不许有一丝丝懒怠。每天中午，她总是把自己家里的开水拿过来，给每位学生倒上一点解渴。哪个学生感冒发烧了，她又会从家里取药来解急。秋天桂花飘香的季节，她还会组织我们女生去捡桂花，换成白纸送给我们，你知道那时候的白纸有多珍贵吗？我们的金老师，就是这样一个既严厉而又慈母样关心我们的好老师！三十一年了，金老师，您身体还好吗？
顺着墙根往里走，转过中间走道的屏风，后面的出口却被堵住了。管理人员说，后面的操场和我们曾经的教学大楼划给了幼儿园。我静静的伫立在墙边，手指触摸着这熟悉的砖块，思绪也随之飘散，尘封的记忆一下子铺散开来。仿佛自己又置身于溢满桂香的教室，耳边传来了朗朗的读书声。早起的孩子已然进入晨读的行列。曾经年少的我，站在讲台上，生硬地领读着英语单词。那时候的我，也真的相信：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课间十分钟，是最热闹的，也是最快乐的时光。男生们欢呼着奔向操场，即兴表演一场你追我赶的游戏。女生们，则忙着交头接耳，把憋了一上午的心情尽情释放！最令人难忘的，还是我初三的班主任高老师。每天他总是第一个到教室，一脸严肃的表情，没有一丝笑容，让人望而生畏。他默默地巡视一遍，然后开始他一天的工作。他的语文课，讲得生动传神，我们听得津津有味，总是让人不自觉地融入其中，尽情享受文学作品带来的欢乐和魅力。我敬爱的高老师，是您让我摆脱了政治这门学科红灯的困扰，是您培养我写作的兴趣，让我有更多的自信面对生活、面对人生。每次我的散文随笔被您当作范文朗诵时，您知道我有多激动多幸福吗？
“回吧！”同学们的一声呼唤，把我从回忆中拉回来，我依依不舍地告别，坐进门口的车里。回头再望一眼，我的母校，已经在雨中依稀模糊了！我的母校，我曾经留连忘返的圣地，你也老了吗？你就像垂垂的老人，在岁月沧桑里，已经经不起任何打击和折腾了。
——二零一七年二月十四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