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锋|你是否还在江湖中颠沛?

佛典有云:旗未动,风也未动,是人的心自己在动。——《东邪西毒》

其实杀一个人好简单。

你叫欧阳锋,西域白驼山人,职业是替人解决烦恼。

一把剑,一壶酒,一间屋子,和着朔北遍地黄沙,陪伴着你。

每年你都会等一个人,他叫黄药师。你等他一起喝酒,但其实你是等他带来的消息。

他带来的消息,关于一个女人,叫桃花。

你的爱人,你的嫂嫂。

你是一名剑客,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平日里打交道的是找你帮忙解决麻烦的人,你也会教别人怎么解决麻烦。

因为黄药师,你认识了慕容燕。一个自称是慕容公子后人,西夏公主慕容嫣哥哥的人。他让你帮忙杀掉妹妹喜欢的人——黄药师。

在这桩麻烦里,你以异常冷静的眼光看着慕容嫣一个人的自导自演,看着她在感情里自欺欺人,痛苦挣扎。最后饮下『醉生梦死』,躺在你的身后,情不自禁。

正如你自己所言,你知道,她想要摸的不是你,你脑海里幻想的也是另一个人。

黄药师有一个好朋友盲剑客,因为妻子桃花爱上了黄药师而与黄药师反目,想要杀了黄药师攒够盘缠回乡下看妻子。却为了帮助孝女,死在刀客的刀下。

你不耻盲剑客的死,因为在你看来不值得。

洪七,一个简单的乡下刀客。为了闯出名堂,抛下了乡下的妻子,一个人拼命。妻子在找他,他赶妻子回家。因为妻子会拖累他成名,但他却为了一个鸡蛋帮助了孝女,最后失去了一根手指,险些丧命。同样,你认为不值。

洪七帮了孝女之后,带着妻子闯荡江湖。你说,你心里有些嫉妒。因为你曾经也有过这样的机会,但是你没有把握住。

你慢慢开始看懂一些事情。

你一生遇到无数人,在年轻的时候遇到了心爱的人,却始终不懂如何去爱。慕容嫣和慕容燕双重人格背后,是一个逃避伤害的心;盲剑客在眼盲之际施手援助孝女,是因为害怕面对移情的妻子;黄药师也是将一颗真心隐藏在浪荡不羁之后。

他们都是在逃避。

只有洪七,简单坦荡。你嫉妒的,不仅仅是他带着妻子闯荡江湖,更嫉妒他的勇敢、直率,嫉妒他敢于面对自我,嫉妒他敢于牺牲自己去成全自己,嫉妒他保留着自我,没有迷失。

其实,杀一个人并不简单。

看来你年纪也四十出头了,这四十多年来,总有些事你不愿再提,或者有些人你不愿再见,因为他们曾经对不起你,或者你也想过要把他们杀掉。不过你不敢,或者你是觉得不值得。

这句话看起来是在与另一个人对话,其实是你自己内心的孑然独白,分外无奈,分外孤独。


2  

有些人是离开后才发现,离开的人才是自己的最爱。

当年在兄嫂大婚当夜,你孤身离开白驼山,一个人在沙漠住下,心灰意冷。

你说:“我是孤星如入命的人,父母早死,只有一个哥哥相依为命。可能因为我是孤儿,从小就懂得保护自己。我知道如果我不想被别人拒绝,最好的方法就先拒绝别人。因为这个原因,我再也没有回去。那边其实也很不错,可是我已经回不了头。我命书上写着:夫妻宫太阳化忌,婚姻有实无名。”

在你走的当晚,你占有了桃花,却没有答应她的要求带她一起走。而现在,你却害怕回去,因为你怕你要带她走,她会拒绝你。但你却不知道,受着折磨的不止你一人。她以为她赢了,其实却输了。你以为你始终逃避不去见她就赢了,但其实你也输了。

在我最好的时候,我爱的人不在我身边。

你们将最好的时光虚耗在对对方的思念和等待上。

在你离开后的日子里,你在沙漠想着桃花。桃花也枯守着容颜,始终没有忘记你,等着你回去。而你,自始至终,直到她病死,都没能让她等到。

你把日子一滴滴揉进酒壶,又一口口喝下肚。喝的是酒,品的是孤独。

你喝了那么多的酒,却唯独不敢喝那一瓶『醉生梦死』。直到她死后,你才喝下剩下的半瓶『醉生梦死』。盲剑客说,酒越喝越暖,水越喝越凉。但是,酒再也滚烫不了你内心的狂热,因为你发现『醉生梦死』并不能让你忘记过去。

真正能够做到的,就是让自己平静。

以前见到一座山,我就想知道这山后面是什么样子,现在我已经不想知道了。

在一切慢慢逝去之后,你慢慢懂得了什么是爱,什么是生,什么是死,什么是值得。

在人生的这场修行里面,你成长的太慢,曾经以为逃避可以保护自己,最后才发现勇敢面对,才是你应该有的人生。

遗憾已经造就,就不要再让余生遗憾。终于一把大火,烧毁了所有的执念。

翌年,你重返多年不复见的白驼山,成为一方霸主,号称“西毒”。

执念不复,勇敢如斯。当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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