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表妹比我小八岁,是我老舅的女儿。我的初中三年是在姥姥家住的,和老舅家一个院子,这个小表妹,似乎比别的弟弟妹妹更亲一些,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表妹叫英英,长得很漂亮,但是一点儿不夸张的美,天生的。她很爱笑,大眼睛一闪一闪的给人一种亲切感。英英从小学习就好,她经常在她奶奶的房间写作业,头和作业本离得很近,我每次看到都会说她,奇怪的是,她大学毕业后都没有近视,而我是初中就近视了,不得不说,这是基因好。
考上高中,我就离开姥姥家,跟英英也不怎么见面了,但是她在我心里,就像我弟弟,感觉很近。
后来她没有读高中,而是读了职业中学。这是她听了她父母的建议,而她父母又听了她姑姑的建议而决定的。她的姑姑,也就是我的大姨,是县城里一个单位的领导,在他们那个年代,我大姨就是他们心里的能人,她是可以和县长做朋友的人,听她的建议,似乎更没有选择的压力吧!在这一点上,我是个异类,我在初中的时候,就跟家属院里高中的哥哥姐姐们玩儿,读高中考大学才是我的理想。所以,不论是大姨还是姑姥姥,都没有说动我读什么后门的警校,还是县城的职业高中。那时候,我想大姨她们是等着看我打脸的,还有我爸,竟然相信我那么做。
不得不说,我的小表妹是非常优秀的。在县城的职业高中,就是混日子的落后青年的集中营,名声特别不好,所有学习差的学生都被家长送到了这里。但是小表妹不同,学习财会的她,竟然作为学校为数不多的几个人,考取了大专。我认为难度,超过读高中考个三本的系数。后来听说,她是在衡水读的大学,三年的学习,该拿的证一样不少,该得的奖学金更是让她的父母我的舅舅舅妈感到骄傲。事到如今,她是跳出了命运的第一次束缚,她成功的脱离了县城的思维困境。我的小表妹,她在大学里面是被很多男生喜欢的,可是家庭传统教育让她很保守,并没有谈过恋爱,这跟她的好身材,好容貌,十分的不般配。这么多年修女般的生活,也为日后的婚姻埋下隐患。
大学毕业后,她去内蒙实习,这太正常不过了,学校定点合作单位,可是她妈妈不干了,怕女儿一去不回,整夜以泪洗面,这个爱女如命的舅妈,跟其他人还有狡黠的笑的小学文化的舅妈,对待女儿的问题,还是多余了。英英很像年轻时候的舅妈,不仅仅是外形,现在看来,这,也是她自己的选择。她回来了,读完大学,她回到了生活了20年的县城,原本,她的漂亮,学历,能力,在全国任何一个市,省会,甚至一线城市,都没有问题的,追她的男孩子,也是要选择一下的,因为,跟她差不多的我的女同学,就因为留在了大城市,把自己的优势放大了何止10倍呢!
说说现在我的小表妹吧!她回来后,她的姑姑,马上介绍了一个有编制的退伍兵认识了,当兵在我的家乡,是所有考不上大学但是家里有些关系的人的最优选择。他们在我看来,很多都是人渣。部队也没有把他们变好。我在部队工作的时候,见过太多这样的人。他们在部队老老实实,压抑着能力不足的现实,做着不得不做的卑微姿态,一旦回到地方,得到家庭关系的加持,军人背景的加持,把之前的顽劣,展现的原形毕露。英英刘遇到了这么一位。没有爱情经验的英英,以前在父母的围追堵截下不能跟男生接触,现在是在父母的支持下名正言顺的跟男生约会,作为青年男女,荷尔蒙的吸引一发不可收拾。如果以前有过经验,可能,不会忽略很多东西,但是,她没有。选择也少的可怜。就这样的男生,在县城是硬通货,因为,他有编制。我恨透了编制,我小的时候因为不是城市户口,就像这编制,把丑恶的人都掩盖了。表妹竟然怀孕了,这个傻丫头,最传统的女孩儿,做了最不传统的事儿。后面,闪婚,闪孕。双胞胎出生。之前没有看到的事情,都一一发生了。男人出轨,沉浸网吧夜不归宿,去北京约网友,跟公婆一起住,深夜被公公赶出家门,这些事情,哪里是她能应对的来的呢!她回家住,并没有人接她,并没有人替她说话。作为媒人的姑姑,竟然说出轨是男人的本事,说英英回娘家是大逆不道,说年轻人一个月看不到如何,潜台词是没有性生活才出轨。我简直要吐血,逻辑呢,亲情呢,看到了吧,县城里,连亲情都没有。过年的时候,我跟他们争吵,他们似乎没有发现逻辑推理的科学性,我恍然大悟,他们故意的,这样一来,就没人把媒人的过错放在心上了,也不会得罪渣男一家,也不会成为话事人出来主持公道。我又一次被颠覆了三观,这还是亲人吗?这跟古代的贞节牌坊,灌水银陪葬的礼教,有什么区别?
我的舅舅,过年的时候说的咬牙切齿,他爱女心切,又极其爱面子,最后一发狠,把自己多年的积蓄拿出来,给女儿买了套房,让他们搬出来,过小家庭,求得女婿能回心转意。这,是我30多年第一次看到,一个父亲的无奈和卑微奉献,这,绝对是反传统,在县城。原来,他们都是自由人,并没有什么固定的原则,有的,只是利益,和没文化的错误思维方式。
也许因为我爱出头,也许因为在我的面前被打脸次数太多,小表妹一家不跟我家上门了。理由好像是我父亲挑她的礼貌了,总之吧,这就是我的小表妹的30岁,往事如昔,历历在目,人生,就是这么快,只是几个选择,就变成了现在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