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对自己最深刻的厌恶,
总是来源于对自己的失控无力感。
比如,无法改变的出生日期;
当时的月亮和太阳的温度是多少;
从哪个产房出来,
又被送进保温箱和哪些婴儿一起哭闹,
非得红了脸和哪个争个高下。
很早之前就和朋友说要写一篇有关自卑的文稿,
但因为我的拖延症,一日复一日拖更。
好像说这话已经是一年前的事儿了。
为什么要写自卑呢。
因为我啊,是一个非常非常非常自卑的人。
我可以颁发给自己的唯一头衔,
大概就是这二十来年一直没放弃我不抛弃我,
如影随形的自卑。
哪怕时至今日,我也依然千疮百孔并未彻底痊愈。
查看近来一周的日历,
忌气馁,宜相见你,忌卷土重来,宜追忆,
今日是宜重启,也许今天该是个好日子。
我站在大雨里和你细说往日的失落,重启人生。
小学五年级那年的怯懦:长达一年的校园暴力
高二的时候,室友问我为什么总刻意和男同学保持很远的距离。为什么总是低着头不说话,漫天黑夜自卑着。可能是凌晨十二点的缘故,我第一次和她说起,关于一个小学五年级的女同学被同班几个男同学校园暴力的故事。
或许,除了拿起卷发棒夹板的几分几秒以外,你闻过头发被别人烧焦是什么味道的吗?
小学五年级的我知道,也记得如何在午休时,被身后男孩从一开始的踢板凳拽辫子,戏剧性演变成后来嬉闹着拿出的打火机烧焦头发 。
数学课上。
因为数学老师的年迈和他那如同他的白头发般的温柔,他们越发肆无忌惮。抢走我有关数学的书本笔杆,当我试图拿回自己的书,却落得被他们在老师面前恶人先告状的下场。甚至诬告我自己故意不带书还要抢走他们的书。我曾有无数次期待,期待老师能够就此惩罚我站在教室门口面壁思过。这样,他们也许就不会踢我板凳了。
于是在那样的环境下,我的数学试卷如他们所愿,被红笔残忍写下了57的分数。就这样,他们抓住了我的两个小辫子啦。其中欺负我的一个男同学,不巧就是我的邻居。为期一周的57分的噩梦,加剧。威胁我帮他们写一周的作业,否则就要告诉我奶奶,我数学考试没及格。一周来,我每天写几份作业,可笑的是自己的作业却还是总写不完。我在被戳脑门的时候,递给他们从奶奶口袋偷来的钱。
我明明已经很努力讨好他们了,可是那天中午回家,奶奶还是问我了。“听那谁谁说你数学考试没及格啊。你自己要放在心上啊,让我觉得是我不识字没能教你读书,你爸妈不在家,他们在外面打工那么辛苦,你不要让他们觉得不值得呀。”
被那群坏家伙言辞犀利地谩骂,拳打脚踢的折磨,我从来没掉下一滴眼泪,却被奶奶的一句话戳破,我的那些逞强假装坚强瞬间泄了气。流下强忍了近乎一年的眼泪,我才慢慢真的坚强起来,那时候,已经是接近学期的尾声了。
之后,我并没有转学,而是以期末成绩数学太差的理由,主动和爸妈提出留级的想法。我那一年的数学期末成绩最终得分是69分,我在上海工作的爸妈看到分数直摇头,闲暇之余和邻居亲友到处说我成绩太差,考六十几分着实丢人。
所以,他们答应了我的请求,他们答应的那瞬间,我知道,那之后的日子都将是一个真正蝉鸣的夏天。上学路上路边的被吹倒的稻子,受了伤的黑犬,我们互相拥抱,我们沉睡了一整年终于盼来了夏天。
那晚,那些青天白日被我圈养的往事被我通通放出来,讲到一些细节,戏剧性事件在凌晨出现。室友居然和我在小学五年级就是同班同学。而当年欺负我为首那个男生,谁曾经料想是她的邻居?更令人唏嘘,我们曾经同班级一整年,却也没能记住彼此。哪怕已经同班很久,哪怕每周回家都乘一辆末班车,哪怕我们一早就知道我们居住的是同一个小镇。
这也是我第一次听说关于他的家庭。
室友告诉我,他读三年级的时候,父亲车祸高位截肢瘫痪在床,整日借酒消愁一蹶不振。年轻的母亲觉得男人算是废了,于在一个阳光好得不像话的日子,坐上了别的男人的车离开。
他的父亲选择了在除夕夜,一个屋内万家灯火,屋内烟花升起的日子,喝下家里用来给庄稼除虫的农药自杀。年迈的爷爷拄着拐杖独自撑着支离破碎的家,起早贪黑在农田里忙碌,供他读书。
听完同情和悲戚情绪将我缠绕,裹成了一个茧,一圈又一圈;我在蚕蛹里面,被困住,张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有长长的一口叹惜,可以穿透那枷锁的桎梏。
而我也只能“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毕竟往生活里淌混水,要想不被脏水浸染,那没有人不艰难。印象深刻的是有一期《奇葩说》马东说:"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们终将原谅那些伤害过我们的人。" 蔡康永在一旁补充道:"那不是原谅,那是算了。"
我们除了算了还能做些什么呢,退一千步来说,有人道歉,再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我接受了道歉,真的可以抚平内心的沟壑吗?我甚至到今天都没办法跨过那条河,敏感脆弱自卑的铲子每晚都在将我埋葬。就像他无法一辈子都原谅当年撞了他父亲开车逃逸的司机一样, 我永远也无法原谅他。
记忆从来不曾模糊,因为曾经不遗余力憎恨的缘故。
因为人类的本性大抵如此,在独自茁壮长成路口那个路灯之前,任何人所做的任何行为哪怕眼神一瞥一句叹惜嘲讽,都可以被当事人写进内心的博物馆,直到载入坟墓,它都会一直安静蹲在博物馆的透明玻璃橱窗内,伺机逃蹿而出,在你的心上开上一枪,哪怕时过境迁,你们也依然会相见。
青春期的女同学可爱的冒泡啦
读了初中,本想要开始活泼绽放,却很快陷入了另一层风波,一颗颗青春痘将原原本本的我掩盖,低着头又抬不起来啦。也因为可爱的冒泡,我的自卑更是根深蒂固。
记忆中,无论在哪个年纪,在学校轮到我那组值日做卫生,我总是最后蓬头垢面留下来锁门]的那个。调皮的男孩拿着一把扫把,抹布或者黑板擦去戳组里最漂亮的那个女孩,女孩被男生戳了一下就会拎着扫把去追男孩。一来一回,追逐打闹,嬉戏如常,看起来人多,气氛也活跃异常,但真正干事情的人少之又少。只是我想赶快回家陪奶奶,就干脆多吸一些灰尘就好。总有人要做的,被人称作务实也未尝不可笑一笑。
那时候身边的漂亮女孩像公主一样美好,而我就是如同一件旧衣服。表面毫无波澜的我,自卑感冒着尖芽,一层又一层冲破我的骨血发育,我只能束手无措看着自己被那样的情愫杀死。
我没法说感同身受,但我也有我的坐立难安,再也改变不了了。我如今走路别扭的姿势,眼神的浑浊,都是因为那些年少时候,遇过的歧视与偏见像是密密麻麻的细丝,长进了我的皮肉骨血里面了。在成长这条路长途跋涉至今,总有血气方刚待着与生俱来善良天性的年轻人儿挨着我,拔了一根又一根忧患之丝,可惜,这么多年了,早渗透进骨血那点儿局促不安,总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我没法子了,你看,它又冒着尖芽儿出来扎我,轮我受皮肉之苦了。
现在想来,也许当初也没有那么难捱,皮肉之苦真的没有那么苦,只是自尊心被人放在地上踩踏蹂躏,我如今也依然是那个如履薄冰的小学五年级女同学呀。
往日的时光在长大后回忆总觉得是梦,只是遗憾,平日做的梦醒来之后都会忘记,这场不那么可爱的梦,怎么还是忘不掉呢。这是我第一次在如此公开的平台对着这么多人,讲述这个故事。倘若被我妈妈看到,她又该烦恼了吧,她大概会想她女儿怎么这么不争气呢,被别人看到又该怎么想?
我觉得呀,也许,她不过只是想要卸下背负的伤心事呢,说不想多喜欢自己一点呢。
我见过真正不想放下根本放不下的人,会把秘密带进魂墓,我不想那样,我不想在自卑啦!我要长成茁壮的路灯,我也要在萧索的暗夜自顾自光亮着,哪怕只是燃烧自己护送一条迷路的喵小姐回家。
“我理解你,小心翼翼地远离人群,只是因为你曾厚待过他们,他们却辜负了你。”
因为在那样的时候没有被善待,所以才要选择自己长成善良温柔的模样。但面对恶人我们也从不愿放下自己的棱角,每一次的站在被害者的身旁,挺身而出,别人眼中的多管闲事,没人理解那只是我们的自我救赎。我们如今长成了温柔的模样,也只是也渴望被温柔以待啊。毕竟在任何场合的暴力中,每一位冷眼旁观的人,都是给凶手递上匕首的帮凶。
倾诉自己所认为的郁结心事,总是很容易被腻烦的。人们总觉得大雅的殿堂,充满了圣洁的光芒足以普度众生。或者,这世间除了死亡压根没有什么苦难。没有人会愿意一直看着一双忧伤的眼睛。
年轻的脸庞笑起来该是多么美好,但流泪的也不是羞耻的事情。我们要理性接受自己的任何好与不好,这才是摔倒自卑顶好的办法。你的那些痛苦,我也如梦初醒,你的那些失落,我也非常抱歉。唯有一次次回忆,才能免疫。那样的日子不会再有了,往后都是阳光灿烂的日子。
往回看,庆幸的是,如今哪怕也仍有失落,我也从未放弃过自己,我也在往光亮的地方奔跑。希望如果你也曾经经历校园暴力,或者也曾经有那样青春可爱的冒泡的时光,屏幕那头同样自卑的你,也请务必不要放弃自己。我们的明天来日方长,我们早晚也能变成那个光明磊落的模样。和你微博关注的那些优秀的女孩一样,美丽大方而自尊自爱自信。
那么答应我,今天我们只做一件事:喜欢自己。以后每天都要做这样一件事,拜托啦,喜欢自己一点,再多一点。如果你今天做到了,欢迎你私信告诉我,我们同悲同喜,我们见证彼此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