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安处是毛香

        毛香姑娘,真实的名字叫刘紫芳,家住太湖百里,从小生长在山里。因为酷爱毛香,由此得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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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是属于毛香的季节,一身迷彩服,一双黄球鞋,一个背包,一个竹篮,一辆跨骑,是紫芳上山采毛香的标准行头。跟着紫芳进山初识毛香:是一种生在在山间的鼠麴草,散落在山林和枯叶深厚的草丛间,被覆盖在草叶下或和杂草混在一起。细看,比杂草的颜色略浅,叶子细圆,两面都有细细的灰白的茸毛。毛香散落生长,难得找到一大片的毛香地,这里露出一团,那里冒出一簇,穿梭在山林间,为好不容易找到一处毛香欢欣不已。多年的采摘经验,紫芳练就了非凡的眼力,一路走过,只要扫一眼,就能从杂草中准确地找到毛香,看准毛香细嫩的部分,拇指食指并用轻拤,似乎听得见细微的脆声,毛香脱离根部,熟稔的采摘使得簌簌落在竹篮里每一个毛香都差不多一样的长短,蓬松松的,白茸茸的,绿嫩嫩的,香气浓郁,每一片叶子都新鲜湿润,带着大山里的空气和土地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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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香的季节,紫芳清晨出门上山,一路走,一路找,晴天,灌木荆棘;雨天,脚下泥泞;采摘不易,运气好的话,赶在太阳下山的时候,可以收获一小竹篮。崎岖的山路,窄窄的田埂,弯弯的河流,家乡的每一寸土地都如此贴近紫芳的心,也曾在外打拼,但是敌不过对故乡的思念,终究回到故土,在每年的春天寻找毛香。成千上万片毛香,每一片都带着紫芳的温度,故乡的温情。阳光下,对着一竹篮的毛香,紫芳笑得灿烂无比!人在春光里,心在最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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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掐回来的毛香,趁着新鲜,摊在竹篾大箩筛里,一片一片剔除叶子上的细土、烂枝和枯叶。离家不远的一条小溪流是洗毛香的绝佳地,青石板的小桥,潺潺悦耳的流水,花儿开满枝头的树,一枝一枝有意无意撩拨着水面。毛香簇拥在竹篮里,清澈的河水透过竹篮的缝隙荡漾着毛香,洗去纤尘,碧绿剔透。清洗只是第一步,新鲜的毛香还要经过反复搓洗,揉捏成团,切段剁碎,下油锅煸香加水煮熟才能待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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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毛香粑用的粉则是米粉,把米碾磨成粉,下锅炒至色泽泛黄,有米的香味出来,用炒熟的米粉做粑,口感松软不坚硬。按照米粉、毛香的配比,严格过称,然后将米粉和毛香充分揉和在一起,一边揉一边用煮毛香的汁水加入,一箩筛的面团要揉得有劲道也不是一件易事,邻居姐妹们轮番上阵揉捏,一个小小的毛香粑,揉进毛香姑娘几多情感。乖巧的闺女趴在锅沿边看者奶奶炒米粉,一如紫芳的小时候,从母亲采毛香开始就尾随后面一直等着毛香粑出笼。如果说,每个人的心里都有某种味道的食物是代表故乡,那么,于紫芳而言,是毛香,是这一个个承载太多眷念的毛香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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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香粑有原味和加馅料的两种。做毛香粑的时候,来了一屋子的毛香姑娘,一屋子的香味,一屋子的歌声,一屋子幸福生活的味道。紫芳的三叔更是技高一筹,不用模具,小小的一团米粉,徒手随意揉捏,这里摁下去,那里拽出来,一会儿就能显见动物的雏形。随身携带的简单的木条,半截吸管,塑料瓶盖,在老爷子手上都是神奇的工具,动物的眼睛、嘴巴、鼻子、翅膀,惟妙惟肖。机灵的狗,处子的兔,游弋的鱼,打鸣的鸡,戏水的鸭,振翅的鸟,千年的龟,信手捏来。应我的要求,老人家捏了一只猫,一只肥肥的猫,看看猫,看看我,真怀疑老人家是不是照着我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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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大锅里加上水,放上盛有毛香粑的蒸笼,添柴加火,当香味四溢的时候,毛香粑就出笼了,墨绿油润。深夜,哪里能闻得这样的香味,徒手抓起一个,顾不得烫,塞进嘴里,软糯绵弹,颗粒的腊肉,鲜嫩的竹笋,爽滑的香菇,一口咬下去,迫不及待咬第二口,满口留香。大锅煮饭的时候,往锅边一贴,上面松软,下面香脆,中间馅料爽口,一盘毛香粑上桌,远道而来的客人顾不得斯文,抓起一个,连声说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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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小的毛香粑,越过网络,香飘朋友圈,连接全国各地的故乡游子。做好的毛香粑冷却以后真空包装,紫芳骑着摩托车,一趟一趟,一袋一袋,运到镇子上,通过快递把家乡的味道送到游子的身边,每天紧赶忙做还是供不应求。今年,紫芳趁着毛香长势正劲的时候,大量采摘毛香,洗拣干净,冰柜冷藏,保证新鲜,让家乡的味道持续时间更长一些。

      家乡的味道永远最美,味至浓时最思乡,任凭光阴积淀,一直在心底深处。在太湖,在百里,在毛香姑娘的心里,心之安处是毛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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