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段时间在赶书稿,完全沉浸在读书和写书的世界里。像今晚,已经是深夜11点了,从书中抬起头来,宛然又是一个世界。
我很享受这种专注的感觉。无论做什么事儿,我都极其专心。就在这一刻,世界与我隔离,时间也为我而停留。“不知今夕何夕!”是多么美妙的感觉啊。
今晚,我在读李商隐。似乎陪他一起,又走过了一遍人生。从813年到858年,这短暂的45年,竟有了《锦瑟》里的感觉,“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为什么每次读到李商隐的文字,我都为之心折,心碎,心疼……汉字的美,被他用到了极致,我叹为观止,感受到了一种孤高之美。他在捕捉一种情绪,一刹那的感受,然后又用朦胧的组合,出神入化的描绘出来,真的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因为他太细腻了,太敏感了,太伤感了,太唯美了,所以总让人心疼——他和这个世界是如此格格不入,不是他的错,是这个世界太粗糙,太功利,太野蛮,容不下这样的美。
我目睹着他的命运坎坷,充满凄然。九岁丧父,撑起养家的责任。他有一个学问很高的堂叔,是他的启蒙老师,然而堂叔在不惑之年病逝;他的恩师令狐楚,官做得极大,文章写得也很好,把李商隐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却在他考中进士的那一年去世;他的老岳丈王茂元,身为节度使,性格豪爽,在李商隐和妻子成婚后不久,在军营中病逝;他的妻子,无怨无悔的跟着他度过最艰难的岁月,却在而立之年离开,仅仅陪他度过了十年时光……这些生命中给他温暖的人,指引他前行的人,都很快离开了人间。难道他总是给周边人带来不幸吗?
命运似乎很厚待他,让他遇到了一个又一个的生命贵人,可是这一切的遭遇综合在一起,又在损伤着他。
命途坎坷,仕途曲折,诗文奇绝。生命的得与失总是相互因果,让人慨叹命运的无可奈何。
一个人如果活得足够长,就会乐天知命,反之亦然。就像李商隐的崇拜者香山居士一样,居易,到头来发现人生并不容易,所以又名乐天。
李商隐的家族男性生命都不长,加上身边的人,一个又一个离开,他对生命的猝然应该是有所预感的。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若这首《锦瑟》真的是临终诗作,诗人也已是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