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喜欢春天的清晨，似睡却醒，伴着树梢的鸟鸣声，伴着远处的布谷声，伴着田埂边的蛙鸣……周遭地一切都以自己的方式唤醒生命。
连日的疲惫被昨夜的早睡驱散，早晨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天还未完全亮，呈现出一种暗蓝色的模样，拿出手机看了时间后才又安心地睡下了，以前的自己只要清晨醒来时，断然无法再次入睡，如今，总会有那么几次醒来后看时间还早依然能再次蒙头大睡，人说，年龄越大，醒的越早，在我身上看似对，又看似不对。
2
六点半起床了，简单收拾了一番就准备出门。今早要帮几户村民购买米，有人需要食用大米，有人饲养类小米，这些是他们昨天就叮嘱好了。出发前，特意在家里翻找出了爸爸做事的长大褂套在身上，尽管身高和体型无法完整撑起它的“高大魁梧”，但是心里还是会莫名生出一种蜜汁自信：似乎这般装扮能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老练精明的社会人。
天空阴沉得厉害，时不时稀稀落落地滴下几滴细雨。大概春天就喜欢这般，似乎总是企图在任何景象里显示出它的多样性，光是阴天还不够，总得配着几滴雨，方能打造出一抹阴雨绵绵的朦胧景象。
柏油马路上有点潮湿，某个低洼处甚至还有些许污浊的积水，驱车行驶其上能清晰听到轮胎与路面刮滑出的“嗤嗤”声，这大概是今天的清晨里，发出的唯一的一连串钢筋水泥的混合声了吧。
3
路途很顺利，除了红绿灯和几个执勤卡口，基本都是一路向东，所以没多一会儿，我便到达了购买点，这是我们当地一个大米加工厂，我们当地人称作“夹米厂”，他们既做批发，也做零售，封锁期间，街上定点售卖的大米也是出自他们家。
到的时候门口没人，只见入口处左边横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下各摆放了一个手持喷雾器，右边立着一张标示牌，几张告示纸上赫然写着疫情之下的要求。
我将车停在距离桌子大概一米的地方，随后按了几声喇叭，紧接着走出驾驶室，立在门口观望了一会儿，没过多久，不远处的院子里传来疯狂地狗吠声，夹杂着粗哑的不均匀的声音，我抬眼望向远方，只见一位个头不高，体型微胖的妇女挥着手朝我这边过来，放在平时，我大概会自以为是的认为她是在欢迎我，然而在现在—大疫当下，她一定是几近紧张地阻止我，当然，对于这一点，我是理解的。自从拉起防疫警报后，很多的家庭，个体都自觉在心理层面站到了抗疫战线；坚决不与外来人接触，坚决不给外来人随意进入自己阵地的机会。
“您慢点，我在门口等您。”见她跑得吃力，我朝着她的方向说道。
可能见我不太像不请自入的闲杂人，她这才放缓脚步，直至停下变为步行。
“等……我……把你的……车子里里外外消下毒你再开进来……”在快靠近我的时候，她喘着粗气解释着。
“好的。”说完再次坐进车内等待。
4
她先用一个大的手持喷雾器在车身外四周喷了一遍，然后又换了一个小的手持喷雾器在车内以及我身上喷了一遍，所有的程序完毕后，她这才放心我开进去，并叮嘱我停在货物储存区。我径直开进去后，调转好车头便又从车上走下来。
“这个时候，我们都要小心点，你在外面等一哈，我去推出来，你等下搭把手抬上车……”随后她推了个便捷式的推车朝仓库走去。
她先把小米一袋一袋地推出来，翻倒在地上，然后又进去将食用大米推了几包出来。待我需要的米如数拖出来后，便吆喝我一起相帮着往车上抬，“现在开始春耕了，厂里的工人们都下田地了，现在只有我这个老婆子守着院子。”她满脸愁容地看了一眼地上一摊的米，然后解释道。
“也是，不能错过春耕时节。”尽管对耕作不太了解，我还是随声应和了。
大米还好，只有50斤一包，两个人很轻松便抬上了车，反倒是小米，足足100斤一包，真的太重了，哪怕用尽力气，我还是直不起腰。爸妈从小带我们做农活，但若论需拿出精确到百斤的力气，心里着实犯怵。
妇女见我使不上力气，便让我休息一会儿，我从地上站起来，甩了甩酸痛的膀子。
“你们现代年轻人都没做习惯，想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都是肩背扛驮，我这是年纪大了，搁以前我都是可以抱上车的。”妇女笑着说，有点自豪，有点心酸，又有点似乎觉察不出的滋味。
我有点不可思议，转念想想又觉得在理。因为在我还没有忘净的记忆里，村里很多的女性长辈们都在曾经艰苦的岁月里有过几帧如此画面，更别提那些男人们了，他们肩上扛起的更重更多……
心中不免再次油然升起对父辈以及父辈以上那一代人的敬佩和尊敬，只有经历过苦难的人才能觉知出苦难的珍贵，同样也只有经历过苦难的人才会倍加珍惜当下的美好时光，我想这些画面和经历一定会在我心里沸腾一生。
我们都调整好后，便再次一鼓作气地将剩下的小米抬上车，这次她将小米的较轻的系口头让我抓，然后自己则抬住重的一头，后来我们很顺利将米都抬上了车。完毕，我已经感觉精疲力尽，结完账后便离开了。
5
返程的路上，雨停了，天空渐渐亮堂起来。我摇下了车窗，任凭行车途中挤压出的风扑打在脸上，那是一种许久未有的松快感。
而很快我们会有许多这样安然享受的松快感……
下午天气晴好，村口又来了一趟大巴停在路边，我们上前了解后得知是外面的工厂接人返城复工，他们一边说着，一边指着车头玻璃上的通行证，似乎这一路下来估计也是被不少卡口盘问过，我们看到车上间隔一个车座上坐着一个年轻人，每个人都带着口罩，每个人都低着头翻看自己的手机，大概外面的萧瑟景象于他们而言太熟悉不过了……
有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