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明在路上溜溜地转了几个来回。
先是去买花,买完抱在怀里又觉得有点轻浮。于是折去了药店,但他连李娟什么症状都说不清,只能拎了两大包板蓝根出来。然后就又进了家副食店——探望病人,标配总归该有水果和奶粉吧。
李娟披着衣裳起来开门的时候,真没想到是他——这屋子少有人上门,偶尔上来的,除了小张,就是季红。于是不说蓬头垢面吧,怎么着也算衣衫不整。还好只是吱溜一声拉开条门缝,饶是如此,她也闹了个大红脸,“哎呦”一声把他又给关在了门外。
她想了想,这么着也挺不合适的。再说楼上楼下看见这么一人抱着这么一堆东西杵在门口,不定怎么琢磨呢。只好就说门缝朝外头嘱咐一句:“您稍等会儿啊。”
陆天明其实什么也没看见。他只当是自己来得冒昧——虽然确实也冒昧,不过听她声音,不像病得太严重的样子,也就松了一口气。
待她再开门时,已经换了件家常针织衫,头发略长长了些,过了耳朵又未及肩,在脑后随意抓了个卷儿。刚刚的脸红尚未完全褪去,倒显得气色不错。
“对不起。我听小张说你病了,就急急忙忙来了。”陆天明把手里东西送过去,左手右手好几样,李娟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只能指指桌子,“要不,您放那儿吧。您要再这么客气,我可不敢请您进门。”
陆天明眼睛寻摸一圈也没找着花瓶。李娟无奈地笑笑,拿了只杯子过来,“凑合用这个吧。”
“你家布置得可太简单了。”他脱口而出,又觉得不妥,“你可别多想,我没别的意思。”
这屋子确实不像一个家,也不是一个家。李娟环顾四周,目光再转回来的时候,才发现这束花让灰白的墙、柜角掉了漆的二手家具和洗得褪了色的旧窗帘变得温柔生动起来。她的嘴角微微扬出一点弧度,而这弧度又划过陆天明的眼睛。
“以后这间屋子会一直有花的。”他想。
“我去给你倒杯水。”她觉得气氛不大对,转身要进厨房,被他拦住。
“你是病人,怎么能忙里忙外?”他把她拉到椅子上坐下,“吃药了吗?吃饭了吗?哪里不舒服?好点没有?要不要去医院?”
李娟笑起来,“你以前是教导主任吗?我怎么感觉自己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她看看他推过来的板蓝根,摇摇头,“我没事,真的。早上起来头有点疼,量了量体温,37.7度,吃了感冒药睡了一天,这不,刚起来打算吃点东西,你就来了。”
陆天明从椅子上弹起来,挽起袖子准备去厨房一展身手。拉开冰箱门才一拍脑袋想起来——本人就三板斧:炒饼、下面条、西红柿炒鸡蛋。
“你别忙了。”她站在厨房门口,又被他推回去。
“怎么能让病人动手呢,我来,你休息。”他牙一咬心一横,耍板斧也要耍出高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