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达离开潘家楼,顺路到太白楼叫了几个精致的小菜,让小厮送到林家,正要付钱,那候在一旁的掌柜赶紧过来道:“公公勿要折杀小人,鄙店自唐李太白到此饮酒起,三百年都不敢收一分官家的钱,公公驾临是小店荣耀,这里还有十两谢仪奉上,请公公笑纳。”
鲁达实在纳闷,忍不住把掌柜拉进一间雅座,问道:“掌柜,我且问你,如果每天都来十几个太监吃饭,你这不就亏死了,如何做生意?”
掌柜见这小太监问得实诚,不禁好笑,答道:“公公可能进宫不久,竟能独自出宫行走,定是有机缘巧合,日后必有远大前程。不瞒公公说,凡是能出来满大街考察市风民情的公公,都是宫里拔尖的人物,谁不巴结?另外不怕公公您笑话,每季行会都会统计公公们日常开销,自到内御监报账销帐,每次小的都能多弄回三五两碎银来。”
鲁达恍然大悟,拍着掌柜的肩头说:“原来如此,难得你说的实在,以后每日都按这个地址给我家送菜,内御监我自去告知。”
掌柜闻言大喜,又赶紧去柜上支了两锭五十两大元宝,包好送给鲁达,鲁达收了出门不提。
来到义父林啸风的小院,推门就看见一个婆子正在院子里杀鸡。鲁达料得是王小六的婆子,喊了声:“王婆,夫人在家么?”
王婆见个拿着药匣子的太监进来,不知何事,赶紧扔了手中的刀和鸡,在衣服上擦净手,过来说:“公公这边请了,夫人在东厢房给教头缝棉袍,怎么劝也不停手,说是天凉了就要用。不知公公何事找我家夫人?”
鲁达笑着说:“我在禁军曾蒙总教头指点过两招,我算是他挂名的弟子,今天没事来看看师父师娘。这些钱请王婆补贴师父的家用。”说着掏出十两银子递了过去。
那婆子接了银子,眉开眼笑,连声说:“公公真是仁义,你师娘不日就要给你添个小师弟,正需要补充营养,我就代她收下了。”
鲁达进到东厢房,夫人斜倚在炕上缝制一件新棉袄,见鲁达进来,不便起身,让鲁达在椅子上坐了,又吩咐王婆去厨房烧水沏茶。
鲁达待王婆出去,把药匣子放在一边,从怀里掏出两锭大銀,交给夫人道:“师娘,为何不见义父?”
林娘子道:“你义父上月去山东公干,说是下月才回来,你有事么?”
鲁达道:“义父教我一招举案齐眉棍法,我一直没掌握诀窍,上次义父说他出门不在可以去御拳馆请教,我想用不上,结果也没有问义父去御拳馆找谁?不知师娘可否知道。”
林娘子答道:“你义父曾经说过御拳馆的周侗是他师弟,以后孩子出生就由周师傅教导,免得自己管教不严。但他们师兄弟平时互不来往,也不知道这个周师傅还在不在?你可以去御拳馆问问。”
鲁达应声称是。王婆又领着一个小厮拎着食盒进来,鲁达安排将酒菜摆放在桌子上,告诉夫人和王婆以后想吃深什么由就找这家酒楼送菜,然后给夫人施礼告辞,拿了药匣子回宫去了。
鲁达路过马行街,看见小金在杂货铺向他招手,走了过去,小金递过来一个包裹,鲁达低声说:“我明日去御拳馆找周侗。”随手接了包裹,扬长而去。
回到宫里,先去童贯那边交了药匣子,才回到自己房里。打开包裹,却是一包高丽栗糕,这是他儿时爱吃的糕点,只有爹爹才知道,仔细琢磨刚才爹爹的教训,鲁达才发现自己当初真的太幼稚,如今孤身宫中,一不留神就要人头落地,确实莽撞不得。他突然想起今日在太白楼给林家送酒菜,隐隐觉得不妥,闷闷地倒在床上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