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众号:曾记(every_moment123)
青春的影像记忆应该是怎样的?
多少人回忆起那段阳光灿烂的日子,都不免嘴角上扬。好像瞬间就能想起十六岁的花季,十七岁的单车,还有那些年追过的女孩。
“青春是一场大雨,即使感冒了,还盼望回头再淋它一次。”
然而,对有些人来说,青春也可能是不愿再经历的一场噩梦。这座失乐园里,充满了彷徨,迷茫,恐惧,无助和苦涩。在这无边的压抑灰暗中,阴郁的青春,有着令人窒息的残酷和难以忍受的煎熬。
的确,少年时代总是充满了不确定的冲动,那些蕴含在青春期的迷茫和张扬,欢笑和痛苦,似乎都被放大了。
这就是为什么那么多导演难以抗拒青春的容颜,在他们的青春光影世界里,不仅有飘渺的梦,无处安放的荷尔蒙,还有“残酷的血与自我的放逐”。
《少年的你》正是这样一部关于别样春春的影片。
在这部青春残酷物语里,天使和魔鬼正在争夺少年心灵的阵地,纯真和邪恶也在青春的战场一较高低 。可以说,《少年的你》堪称近年来华语青春影片中难得的佳作。
影片以一名高三女生跳楼的惊悚事件为开端,拉开了一个关于青春期校园欺凌的故事帷幕。
成绩优良的陈念(周冬雨饰),亲眼目睹不堪被欺凌羞辱的女同学跳楼自杀。跳楼前,女同学带着绝望说了最后一句话:
你们都知道我被他们欺负,可为什么你们什么都不做?
当看到生命坠落凋谢之时,她仿佛才从震憾中觉醒。而女同学的那句质问,宛如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于她头顶上空,令人不敢直视,只在耳边嗡嗡作响。
出于对自己当初保持沉默的内疚,她在众目睽睽之下,鼓起勇气为同学遗体披上一件衣服,送她最后一程。而这忏悔自责的行为,恰似无声的反抗,使她成为被欺凌的下个目标。
她开始在校园被孤立,排挤,无端欺负。然而,家里除了一位长期逃债的母亲外,她找不到任何可以帮助她的成年人。出身于单亲家庭的陈念,只有寄希望于通过高考改变自己的命运。面对一次次的校园霸凌,除了忍气吞声,她别无选择。
幸福的家庭总是相似,不幸的家庭各有不幸。
浪迹街头,无父无母的小北(易烊千玺饰),被街头混混们群殴。路过的陈念,这一次没有选择沉默,而是在恐惧中觉醒,伸出援手,为遍体鳞伤的少年拨打电话报警。
共同的遭遇,互相的怜悯,让两颗孤独的心走到了一起。他们诉说着彼此的际遇,青春的苦涩从眼眶倾泻。第一次有人问小北疼不疼,也第一次有人愿意真心守护着陈念。
于是,两个无依无靠的少年,像陀思妥耶夫斯基笔下“被侮辱与被损害的人”,在昏暗的街道相遇,也在昏暗的小屋内共眠,像两个受伤的小兽,退回到安全的巢穴里,互相舔舐伤口,慰藉彼此的青春。
从此,小北像麦田里的守望者一样,走在身后保卫着陈念的纯真;而陈念走在前面,星星点灯,照亮着小北的前程。
就像他们约定的那样:你保护世界,我保护你。小北成了陈念最坚强的盔甲,陈念成了小北最脆弱的软肋。
《奇葩说》有一集柏邦妮发言:心里有很多苦的人,要多少甜才填的满啊。
马东回答说,你错了。心里有很多苦的人,其实只要一丝甜就能填满。
而这两位互相取暖的少年,大概就是彼此苦涩的青春里的那一丝甜吧。
白天骑着摩托让风吹过发捎,晚上扮成鬼装幽灵在空荡的马路吓唬别人。两个追风的少年,感受着快乐音符的跳动,唱和着彼此的慌乱,原来青春明媚的亮色竟是如此的迷人。
他们贪婪地吮吸着生活赐予的这一点甜, 因为不知明天醒来,这短暂的幸福到底会不会只是幻梦一场。
的确,生活不是童话。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后,被侮辱与被损害的人,仍然要面对着无止境的欺凌。
小北只能在陈念上下学的时候,走在她身后,为她护卫。但在校园里,在他看不见的角落,以及不能随时出现的时刻,那些心存恶意的女生就像幽灵般无处不在。。
她们肆意地在陈念身上宣泄着自己与魔鬼签约后的内心困扰和迷惑。在体育馆,她们对着陈念无端扔球;在教学楼,她们将她推搡下楼梯;在校园外,她们对着陈念扇耳光、揪头发、衣服、甚至拍裸照,无所不用其极。
这些处于豆寇年华的施暴少女,似乎没有任何的罪恶感。她们的霸凌行为,恐怕连最凶狠的野兽都自叹弗如。这不由得让人想起黑格尔说过的一句话:
人出生的时候并不能称为人,而只是具备了成为人的可能性。只有达到了知识和道德的进化之后,人才能成为人。
更让陈念万念俱灰的是,曾经和陈念一样沦为被欺凌的同伴,从前也曾恳求在小北护卫下的陈念一起陪她回家。最后,也成为了沉默的帮凶。
马丁路德金曾说:到头来,我们记住的,不是敌人的攻击,而是朋友的沉默。
在那一刻,想必陈念终于理解了那位跳楼自杀的女生对她质问时的绝望:你们都知道我被他们欺负,可为什么你们什么都不做?
对于陈念,这几乎要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看不到希望,世界已经快要全面坍塌。
高考前夕,陈念与拍摄她裸照的凌霸女生的一次推搡,造成了对方从台阶滚落的过失死亡。为了不影响陈念的前途,小北制造假案,欲替陈念顶罪坐牢。
身陷泥淖的小北一直认为陈念太过干净,守护她的纯真,是小北坚守的意义所在。
“只要你赢了,我就不算输。”
而陈念不愿接受这个约定,哪怕全世界背叛了你,我也要为你背叛全世界。
少年的他们,尽管身处不同的世界,未来会有不同的人生轨迹。但他们都愿意牺牲自己,成全对方。或许也只有少年的心,才会这样不计利钝,任由不知后果的冲动指引着他们。
高考结束后,分别押送他们的警车,穿行在崎岖山路,雾气弥漫的城市高架上,在下一个分岔口,又各奔前程。
而这一个青春的故事,也缓缓地落下了帷幕。
看完电影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压抑,又让人思考:面对校园欺凌,我们应该做些什么,我们又能够做些什么。
关于青春的校园欺凌题材,曾国祥导演的这部影片要比岩井俊二的《关于莉莉周的一切》,似乎更具社会反思意义。而周冬雨和易烊千玺的表演,则更是直抵人心,让人赞叹。
当然,如果影片的视角不单单只局限于被欺凌者的刻画,同时也关注那些施暴者和帮凶者沉沦的心灵的话,可能也具有同等重要的意义。
就如《麦田里的守望者》的作者塞林格所说,“生活是地狱,地狱就是失去爱的能力之折磨”。
从这个意义上来看,施暴者和帮凶者更值得怜悯,也更需要被救赎。
值得一提的是,《少年的你》的英文名是Better Days,善良的导演大概是相信那句西谚,每朵乌云都镶着金边。所以也为电影安排了一个温暖的结局:陈念成为英语老师,守护着另外一个弱小的女孩。在她后面一个转身的距离,永远跟随着守护她们纯真的小北。
而走出影院的我,也衷心地祝愿那些少年,青春是场大雨,下起雨也要勇敢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