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木棉之秋
我是个笨女人,不会包粽子,并且也没有学习的热情。所以,估计今生都不指望会包粽子了。
记得小时候也曾学过,把两片粽叶叠放在一起,小心翼翼地放上一小把糯米,可是想包裹成一个粽子,太不容易。米总是往外洒,好不容易裹出了个没角无棱的东西,自己看着都嫌弃。
我天性知难而退,自知笨手笨脚,这高难度的手工活,我就放弃了学习。后来的许多许多年里,这个节日,有母亲、嫂子做现成的粽子,我只负责吃。
不得不沮丧地承认,我自己做了主妇这些年,一切从简,生活缺少了必要的仪式,日子也就被我过得潦草而轻飘。
我又是个过日子很迷糊的人,除了重大的节日——春节和中秋节,我不是太清楚其他那些节日的具体日期,比如端午节。
好在,学校总会应节放假,且有微信朋友圈,有祝福信息,我也能按时跟着大家一起过节。可以想见,我们小家庭的节日,都因我这个笨主妇而潦潦草草。
真正有过节的感觉,那许多美好的记忆都来自孩提时代。
每年端午,好像也多是农忙时候。许多麦收必要的农具都收拾好了,镰刀、板车、木杈和木锨等,如有缺的,在之前的几个集上都准备齐全了。只等麦子熟透,紧张的“双抢”即将开始。父亲已下地察看麦情,可能吃过早饭就要开镰了。
往往,端午节,就在这时到来的。
虽然很忙,但母亲却一样会给我们一个丰盛的节日。我不知道她头天晚上什么时候包完一大盆的糯米才睡下的,端午节的早上又是几点起来的,我们起床的时候,一大锅的粽子、鸡蛋和鸭蛋、大蒜头都已经煮好了!满屋缭绕着粽子的清香,屋檐下插上了长长的艾条。
我们的手腕上是母亲给拴的红艳艳或是七彩的绒线。以前的绒线沾水容易褪色,每天洗脸都小心再小心。饶是这样,也避免不了它颜色变浅变淡。
到了农历七月七,母亲帮我们剪下绒线扔到屋顶上,说是喜鹊会给叼去建一座美丽的彩桥,让牛郎织女在桥上相会。就因为这美丽的传说,我一直认为,对孩子来说,端午节最具浪漫气息。
熟鸡蛋不仅是吃的,还可以用绒线编织的漂亮小网兜挂在胸前的做装饰的。女孩子们天生虚荣爱攀比,我们在一起不仅比谁的绒线好看,还要比一比谁的小网兜漂亮。我还会央哥姐给我的鸡蛋上画画写字,出去一比很是出风头。
端午节这天,母亲除了给我们忙吃的,还有一样繁琐的工作,就是打杂树头煮水给我们洗澡。母亲张罗好饭食,就背上粪箕去打杂树头了。所谓杂树头,也叫百树头,就是各种各样的树的梢头。
那时候,村子家前屋后都是树,一个早上,母亲就备齐了烧水用的树头,还从村西头的水塘边挖了些臭蒲。晚饭过后,刷了锅,母亲把那些树头和臭蒲放进大锅里,添上满满一大锅水,叫父亲架起柴火烧煮。
那时候,估计没有几个小孩喜欢洗那个澡。那水黑乎乎的,还有浓重的类似中药的味儿。但母亲好言相劝,说用那水洗了澡,就不会长疮,也不会被蚊虫叮咬。虽然很不情愿,但也会乖乖地就范。
现在回想起来,那些都是我最难忘的幸福,是今生最宝贵的财富啊。母亲虽然不在了,四十年里,她给我的疼爱,足够温暖我的余生。
这个端午节,学校已发了粽子。早上再煮上几只鸡蛋,就算那回意思吧。在这注定潦草的端午节,只有对往昔满心的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