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歌,即和歌的一种发展形式,以五七五七七,三十一个音数为韵律的定型诗歌。
提到短歌,总给人一种古典的,晦涩难懂的,阳春白雪般的时代感与距离感。与现代人们快节奏的生活格格不入。但是,俵万智—这位可爱的天才和歌诗人,却在出版了第一本诗集《沙拉纪念日》后,在日本迅速掀起了一场名为“沙拉革命”的短歌热潮。
俵万智,出生于1962年,她很小的时候表现出了异于常人的文学天赋。在她后来的随笔中,描述了她两岁时听图画书的故事。她每天都让妈妈给她读图画书,几乎是反复读同一本民间故事的图画书,大约听了几百遍。三岁时的某一天,并不识字的她却看着画儿把整本书的文章都说下来了。妈妈很惊奇,因为她看着图,一字不差地把整本书都复述下来了。
在她26岁时,出版了第一本短歌集,开创了“口语型短歌”的新流派。
这部作品就是《沙拉纪念日》,它巧妙地使用我们日常生活中司空见惯的话语,将古典诗的形式与现代诗的韵味相融合,将生活中细微的小事,或者常常被人忽略的东西,化成一行行扣人心弦的优美诗句。一经初版,就受到强烈追捧,销售将近280万册。那一时期,日本上至八十岁的老人,下至十六七岁的年轻人,都写起了短歌。
她的短歌,细微之处充满诗情。
短短的三十一字,有四季交替,有人情冷暖,有喜怒哀乐,也有悲欢离合,生活的方方面面都浓缩在中,读起来如同静水流深。
《沙拉纪念日》也是书中第一首短歌。
この味が
いいねと君が
言ったから
七月六日は
サラダ記念日
只因为你说 这沙拉很好吃 七月六号 就成了我们的沙拉纪念日
看似平淡无奇的话语中饱含着绵绵的爱意。像小孩子一般,仿佛拉拉手就是永远。两人之间无论多小的事情,都是有意义的,都是特别的。只是因为对方的一句赞美,尽管不是甜言蜜语,也不是海誓山盟,却让这一天成了独属于我们两人的纪念日。满满的青春感,纯粹耀眼得让人心里也跟着简单,飞扬起来。
作者曾经说过,短歌不是单纯的记录事实,而是传达心意。所以她的短歌,总是温柔,总是治愈,那都是我们想说而没能说出口的隐秘心情。
愛している
愛していない
花びらの
数だけ愛が
あればいいのに
他爱我 他不爱我 多希望爱情 就像数花瓣一样简单
山月不知心底事,水风空落眼前花。大概很多人年少时都这样干过。朦朦胧胧的爱恋着,却不知道对方心意,只能折花空数。最后的花瓣是爱,就能无端端开心好几个晚上。如果是不爱,那可能身边的亲朋好友都会惨遭连累。但是爱情哪有那么简单,数多少花瓣往往都是空欢喜。
当当然,她的诗歌除了爱恋,也有人情冷暖,有风景,有别离。
「寒いね」と
話しかければ
「寒いね」と
答える人の
いるあたたかさ
当我说”好冷呀” 有人在一旁复喝”是呀” 那感觉好溫暖
拂袖亦是他生缘。每天在人潮拥挤中来来往往,和多少人擦肩而过,只是互不相识。然后在某个冬日早晨,一边哈着白气,一边跳着脚等车,不经意的说了一句,好冷呀,旁边也回了一句是呀,这鬼天气,两人相视一笑。那一瞬间的惊喜,绝对能融化冰雪,抵过万千寒潮。
这温柔又温暖的人世间,真值得。你会发现,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在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一件东西是只属于某人的。每个人都与他人交融,彼此共享一切。因此,世上才不会有真正的自由。但也正因为如此,这个世界才会既充满欢笑,有充满悲伤,才会如此可爱。
さくら咲く
さくら咲き初め
咲き終わり
なにもなかった
ような公園
樱花飘舞 樱花零落 空荡的公园里 仿佛什么也没有过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少女情怀总是诗,花开花落,四季更迭,仿佛总是不请自来,又不说一句就走。留下这个停留在原地的人,等待着,怀疑这你是否曾经真的来过,是否还会再来。看起来是说花花草草,实际上都是那个他。
母の住む
国から降って
くる雪の
ような淋
東京にいる
只身在东京 看着从天空中飘落的雪花 它来自天国 妈妈在的地方
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世间事,除却生死皆等闲,然而生与死,这个世界与那个世界,永远静立分明。母亲离开后,只身来到远方,孤独的生活着。以为陌生的环境能忘掉,以为喧嚣的城市能麻痹自己。不过都是自欺欺人,仅仅是飘落的雪花,就让人原形毕露,溃不成军。原来自己如此怀恋,如此孤单。
她的诗歌,就像一场没有尽头,发现自我的旅行。你会发现身边的一切都是新的,每天都是特别的,每个人都是可爱的。
我手写我心,我心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