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撕开六月的空气,像团乱麻堵在喉咙口。我盯着数学卷上鲜红的"78",忽然听见心脏在胸腔里打鼓,咚咚咚,震得耳膜发疼。
风扇在头顶徒劳地转圈,卷起的纸屑粘在汗湿的额角。前桌小美转身借橡皮时,我下意识捂住了答题卡——那道几何题,我分明和她讨论过三种解法,可她的分数栏里,赫然躺着"92"。怀疑像条冰凉的蛇,顺着脊椎爬上来:她是不是藏了更好的方法没告诉我?
"叮——"手机在抽屉里震动,妈妈的信息跳出来:"今晚去你王阿姨家吃饭,记得带作业。"我盯着屏幕,忽然想起上周在她家看到的场景:小美妈妈拎着果篮进门,王阿姨笑着端出双皮奶。原来大人们织的网更密,把我们的秘密都裹成了透明的茧。
放学时下起暴雨,我没带伞。雨帘中,小美追上来要和我共撑一把,我却抱着书包冲进雨幕。雨水灌进衣领的刹那,积压的委屈突然决堤——为什么努力像握不住的沙?为什么真心总被雨水冲刷得褪色?
回到家,湿透的校服能拧出水。妈妈边给我擦头发边念叨:"你这孩子,越大越倔。"我盯着她围裙上的油渍,忽然看见她鬓角新添的白发。原来时光不是偷走青春的贼,是我们奔跑时太用力,把最重要的东西甩在了身后。
深夜,台灯在草稿纸上投下光晕。我重新摊开那张卷子,忽然发现第七题解法和小美昨天说的如出一辙。原来不是她藏私,是我自己漏听了关键步骤。雨声渐歇,我推开窗,潮湿的夜风裹着栀子花香涌进来,把那些纷乱的猜测吹成了透明的泡影。
或许成长就是这样:在心烦意乱的迷宫里跌跌撞撞,直到某天抬头,发现月光正静静照亮出口。那些让我们辗转反侧的烦恼,终将成为铺就星河的砂砾,而我们要做的,不过是学会在混乱中,听见自己心跳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