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 | 当宇宙呼出一口气时,会发生什么?

今天安利的是一本书:

《呼吸》 豆瓣评分:8.7

本书是美国华裔科幻奇才特德·姜的作品新结集,9个短篇,9集《黑镜》,融科幻的诗意与哲学的浪漫于一体。

作者特德·姜,美国当代最优秀的华裔科幻作家之一

作为《时代》周刊2019年必读书目,《纽约时报》2019年十佳好书。这本书真的值得一读,特别是它的每篇故事互相独立,篇幅不长,内容充实,读来没有任何拖沓感,却足以让人细细品味,慢慢思考。


首先分享的是被选作书题的第二篇《呼吸》

(以下部分可能含有剧透)

这篇小说以另一个平行宇宙中一个先驱者的口吻讲述,在这个人人都需要每天更换两个充满新鲜空气的“肺”的赛博朋克的世界里,“空气就是生命之源”的说法流传已久且被人们广泛接受。

然而为了探究真正的生命的根本之谜——意识是如何存在,他解剖了自己的大脑,却惊奇的发现:驱动自己身体引擎的是那看不见的气流。

大脑的最深处是一张挂着细密叶片的的格子网,人们的意识被编码成不断改变方向并驱动叶片的气流,思维以一种气流的媒介,将记忆记录下来。当人失去空气的时候,气流停止,编码结束,意识不复存在,死亡也就随之而来。

这种生存方式真正所依赖的并不是表面上的空气。因为生命的整个过程并不会消耗空气,宇宙中的空气总量始终保持恒定。气压才是真正的生命之源,不同压力达到平衡的趋势产生了动力,才驱动了空气从稠密流向稀薄,驱动了每一台机器的运转,驱动了每一个人思维和活动的产生。

而气压并不是无穷无尽的:这个由铬墙形成的穹顶所笼罩的世界宛如一个密室,所有气体的来源来自深埋地下的“世界之肺”,人们用过的空气在密室中积累,直至有一天,宇宙各处的压力达到平衡,气压消失,空气不再流动,人们被无穷的静止的空气所包围,却无法获得能量,文明也就此终结。

这样的设定看起来惊叹而遥远,但却与现实无比相似。

物理学中有一个词叫:“热寂(Heat death of the universe)”,是猜想宇宙终极命运的一种假说。根据热力学第二定律:“在自然过程中,一个孤立系统的总混乱度(即“熵”)不会减小。”作为一个“孤立”的系统,宇宙的熵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增加,由有序向无序。

当宇宙的熵达到最大值时,宇宙中的其他有效能量已经全数转化为热能,所有物质温度达到热平衡。这种状态称为热寂。这样的宇宙中再也没有任何可以维持运动或是生命的能量存在。

与气压文明不同的是,这个世界更有温度。

我们知道,宇宙起源于一次大爆炸,而后的一切活动都是这场爆炸的余辉。我们一切的文明都只是利用了它的余热,我们的一切行动都在增加宇宙的熵,却也在不知不觉中,助它凉的更快些。

人们在探究生命的起源时,无意中窥探到了未来的结局:“气压终会消失,死亡不可避免”。

庆幸余年尚久,足够人们思考。科学家们企图提高脑部的气压,让思维减缓的速度放慢一些,却无法阻止外部世界的加速。又出现了逆转主义者,他们倾尽全力打造“压缩机”,企图逆转气压平衡,但就像“永动机”的命运一样,没有人能违背宇宙的定律

但所幸这样没有出路的故事还有一个相对温暖的结局,正如先驱者在最后写道:

“希望你们的探险不仅仅是为了搜索充当储气槽的其他宇宙...更是渴望见识宇宙呼出一口气能产生什么结果。因为即使一座宇宙的寿命可以预测,宇宙中生命的多样性也是无法统计的..."

"我们的建筑、美术、艺术和诗词,我们各自的生命:没有一个可以预测。我们的宇宙在滑向平衡点的过程中也许只能静静的呼气,但它繁衍出的我们这个丰富多彩的世界却是个奇迹,只有诞生了你们的宇宙才能与之媲美。

这样来看,人们曾经苦苦探求的意识的奥秘,此刻却讲述着所有人的宇宙命运。

就像得知了真相后先驱者的感慨:“为我提供动力的空气还能驱动别人,助我刻下这些文字的空气有一天会流过别人的身体,一想到这些我就感到欣慰。

这亘古以来的生物曾多如河沙,我们却有幸与千万年前的他们共享某个水分子,那么这短暂存在的意义,在严谨的物理定律前也可以变得那么浪漫了。

“宇宙的开端仿佛是深吸一口气,然后屏住了呼吸。

曲尽终离,就算是宇宙,也有重新吸气的那一天,而这屏住呼吸时的安静等待,却又诞生了无数生命的喧闹,这其中的意境该是怎样的奇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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