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猫传》——大唐最华丽的挽歌,也是陈凯歌的挽歌

作者/鹿鸣


1


整体来说妖猫传是一部形式大于内容的电影。但我还是由衷地感谢陈凯歌给我们带来的视觉盛宴,他用饱含质感的镜头带领我们一起梦回大唐。


首先值得表扬的是,敢用2D的镜头,去拍奇幻志怪的题材。如今3D特效大行其道,已然成为了圈钱的默认配置,而《妖猫传》不得不说是其中的一股清流。


汉唐一直是国人魂牵梦绕的时代,也是中华民族的骄傲。电影为了还原盛唐时期的辉煌繁荣,重现万国来朝、民族自信达到空前高度的时代,斥巨资在襄阳打造了一座复古唐城。整部电影只有3%的绿幕拍摄,其余全是实景实拍。


所以电影中的巍巍皇城才会那样震撼,亭台楼榭颇具古韵遗风,长安市井也是那样的真实生动。电影的服装道具都有史料可以考究,灯光摄影也是极尽心血。


极乐之宴更是将这种大唐盛世包罗万象、吐纳万物的气势推向了极致。视觉与想象的碰撞,奇幻与精致的熔炼,腹中没有才华的人是拍不出来的。万众瞩目的杨玉环,披发击鼓的唐玄宗,放浪形骸的李太白.....这些人物单独拎一个出来都是能够大书特书的盛唐符号。如今全部一起出现在极乐之宴上,怎能不叫人震撼感叹。


酒入豪肠 七分化作月光,

剩下的三分 啸成了剑气,

绣口一吐 就是半个盛唐。



2

电影讲述的是,金吾卫统领陈云樵家中闯入黑猫,会说人话,邪门得很。此时,空海法师远渡而来准备为皇帝驱邪,不料皇帝中邪而死。皇帝的驾崩与陈云樵家的黑猫有重大关系。目睹皇帝死亡的白居易和空海,决定调查幕后的真相。结果,他们却意外触发了横跨三十年、有关王朝兴衰的惊天之秘,随着各色人物鳞次登场、大唐繁盛绚烂与时代隐痛被逐渐揭开,一个被历史纷乱掩盖的真相也将浮出水面。


电影的选角与人物很契合,这也是电影加分的地方。

黄轩饰演的白居易,潇洒又痴狂,文青执拗而又坦率真诚。一首《长歌行》,表达了他对于杨玉环与李隆基浪漫爱情的追思,也是他对于大唐盛世的怀念。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即使最终知晓了爱情故事的虚假,他对长歌行也是一字不改。“也许他们的爱情故事是假的,但贵妃的情是真的。”


同样,白居易的诗情也是真的。


作为外来和尚的空海,冷静睿智,但又不同于普通僧侣的古板和说教的僵化感,反而是坦荡率性。在青楼里空海可以洒脱的与歌姬对舞,而不束缚于僧侣的身份。观看时,我被这份优雅与自信所打动,这便是盛世大唐的缩影,包容、自信、开明、繁荣。


秦昊饰演的陈云樵也是入木三分。作为一个势利的小人物,既有飞来横财时的张扬,又有临危惧险的猥琐。面对妖猫的追杀,他果断抛弃了自己的爱妾。最后又对昔日的枕边爱人痛下杀手。


杨贵妃的盛世美颜,很符合电影中一半胡人血统的设定。


刘昊然和欧豪饰演的白鹤少年也是吸引眼球。


以往只用充当花瓶就好的张雨绮,也贡献了演技,屋顶上的一句“云想衣裳花想容”娓娓道来,怨语幽幽。演员方面真的没什么槽点,这在国产片里就已经很成功了。




3

电影最大的败笔在于剧情的零散,这是陈凯歌的通病,也是国产电影的通病。但是,换个人来拍,却未必能比陈凯歌拍的好。电影取材于梦枕貘的《沙门空海之大唐鬼宴》,总共有四本,多达200万字,压缩到两个小时来叙述,确实很有难度。


整部电影采用的是侦探破案的推理进程。对于没有看过原著的观众来说,剧情是友好的。


所有卷入这起事件的人物看起来都有动机,然而背后支撑动机的缘由十分薄弱。妖猫为什么要蛊惑春琴,直接报复陈云樵就好了;杨贵妃被过度夸张成了一个民族和一个盛世的符号;白龙痴情的动机,毫无铺垫,苍白无力,强行为了剧情而剧情;马嵬坡前,玄宗两难的抉择真的没有代入感;两位主角苦苦追寻的真相仅由一部遗留的日记就搞定了;一句“需找贵妃的墓需要穿过一片沼泽”的提示,两位主角就像自动开挂一样找到了。剧情不能自圆其说的地方有太多太多了。


其实电影一开始就有问题。皇帝中邪,直接找更厉害的青龙寺师傅就好了,干吗要千里迢迢去找日本的驱妖僧。而且空海一个人坐船来,不用说护送的队伍,估计船费也报销不了,人身保险也没上,万一真的发生船难,就不担心皇帝狗带了吗。这是赤裸裸的不想皇帝活命啊。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即使在古代,黄鹤也是个王八蛋。



4


陈凯歌始终的意识中始终带有电影精英的色彩,这得益于他才华和实干的支撑。这种过分自觉的意气,常常让他处于深度意淫而不自知。而观众的感受却是一头雾水,始终飘在空中无法落地。谁知陈导语不惊人死不休,最后还大声说道:“我的电影十年之内没人看得懂。”这样的导演怎么能不招黑。


他的悲凉在于全民跟风娱乐至死的时代,他不幸错位上前,正中枪口。一部《无极》,成了《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的祭品,成了一次群嘲的狂欢,也将它成功拉下神坛。


《无极》的审美放到十年后依旧完胜许多国产片


如今,在知乎和豆瓣黑陈凯歌似乎成了一种政治正确,但同时也成了一些文青装逼的道具。《霸王别姬》给陈凯歌带来了多大的荣誉,同时就有多大的包袱。由此可见,成名太早也不见得是件好事。


然而,除开《霸王别姬》陈凯歌仍旧是一位被低估的导演。无论是开第五代导演先河的《黄土地》,还是颇具黑泽明风格的《荆轲刺秦王》,以及超越时代审美的《无极》都不难看出陈凯歌的艺术野心。《赵氏孤儿》和《搜索》也都算得上是成功的商业片。我们常常吐槽陈凯歌故事讲不好,或许他真的不在意故事。他只在意他要表达的情,他的执念和他的世界观。评价是我们的权利,但是一个追求自己电影梦的人是值得尊敬的。


在以吐槽和消费为主的时代,怼天怼地似乎成了一种常态。

此时,学会欣赏与克制,不仅成了一种能力也是一种品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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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首发于公众号:鹿鸣的小酒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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