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逆旅》是汪曾祺的散文集。汪曾祺,是中国当代著名的小说家、散文家,沈从文先生的入室弟子,被誉为“抒情的人道主义者,中国最后一个纯粹的文人,中国最后一个士大夫”。
以上简介来自本书前面的介绍。我之前并不了解汪曾祺,只是曾在朋友圈看到过他的一句话,具体是什么已经记不起来了,只是记得有淡淡的诗意。
买这本书,也是偶然,或许是书名吸引了我,或许是淡雅的封面让我感兴趣,反正我没多了解就下单买了。细细翻下来,真是后悔没有早些读汪曾祺。
这本书共分5部分,每一部分都有一个诗意的题目:“人在此处,心寄故人”,写作者的出身、家庭成员,还有老师、朋友;“直抵人心的,是这一番人间味浓”,写作者吃过的、做过的美食;“最美不过人间风物”,写的是作者在各地看到的花、草、虫、鸟;“人生天地间,目之所及皆大美无言”,写作者在祖国各地见识到的大好河山;“人生看得几清明”,写作者对时间流逝的感慨。
整本书语言清新自然,读起来津津有味、毫不费力,如同一位慈祥老者安坐一旁娓娓道来。作者不仅擅长写文,画技也很高超,书中还有不少他的画作。都说字如其人,我看画和文亦如其人,汪先生的画作和文章都注重留白,花鸟画和散文都寥寥几笔勾勒,给人以无限的想象。
汪先生是个有趣的人,总能抓住有趣的瞬间。他写金岳霖先生上课:
讲着讲着(《红楼梦》),忽然停下来:“对不起,我这里有个小动物。”他把右手伸进后勃颈,捉出了一个跳蚤,捏在手指里看看,甚为得意。
这个场景不知道是作者亲历,还是听人转述,总之很生动。特别是“甚为得意”四个字,让金先生可爱的形象增色不少。
他写老舍先生,说在老舍先生家吃饭,老舍先生特意定了两大盒“盒子菜”,里面是火腿、腊鸭、小肚、口条之类的切片,而熬白菜端上来时:
老舍先生举起筷子:“来来来!这才是真正的好东西!”
只这一句话,让老舍先生爱吃美食又热情招待的样子如在眼前。
他写自己的恩师沈从文先生,说沈先生很痛恨打扑克,有一次和几位作家到井冈山住了几天,这几位作家成天在宾馆打扑克:
沈先生说起来就气愤:“在这种地方,打扑克!”
似乎能感受到沈先生吹胡子瞪眼,又能体会到他那种文人风骨。
汪先生是个十足的吃货,否则也不会一本书专门有五分之一专门写吃的,其他部分也时不时有美食的影子,比如上面说的在老舍先生家吃饭。沈先生不仅爱吃美食,也自己琢磨着做,有几道自己拿手的菜。他是很享受买菜、做菜的过程的。
汪先生是个达观的人,即使在西南联大那穷学生的岁月,他也写的有滋有味,颇有颜回“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的风范;即使挨整被斗,他也能随遇而安,甚至喷洒农药波尔多液还有了心得。
所以,人生如逆旅,沈先生也是一个匆匆而过的行人,不过他是个有趣味的行人。正因为他的趣味,我们才有幸窥见那个年代前辈们的风范,才能随先生感受食之美味、景之魅力。
(注:今天写这篇文章,我才查了一下“逆旅”这个词,才知道是“客舍、旅店”的意思,才知道“人生如逆旅”出自苏东坡的词。没文化真可怕,原来还以为“逆旅”是说人生艰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