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晚上十点，晚自习刚结束，我正在和室友往宿舍走，突然接到了母亲的电话。接起电话，她没有说话，而是在电话的那一头一直哭。
我就知道她和父亲一定又吵架了。
于是我就让室友先回去，我朝着一个没有人的小亭子走去。
我坐在亭子里，情绪一瞬间崩溃了，这种事情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了，我坐在石凳子上失声痛哭。
02
母亲是个不幸的人，在她13岁的时候，外公外婆就因病离世了，她的哥哥因忌惮媳妇也不敢管。
她带着她10岁的妹妹住在老房子里，老房子是茅草盖的，一下雨连被子都是湿的。
她们自己种点粮食，自力更生，遇到收成不好的年份，树根树皮都吃过。
大一点后，她就去挑柴卖，每天凌晨两三点去山里打柴，然后挑着一百多斤的柴走到二十多公里外的集市上卖。
虽然辛苦，倒也熬过来了。
母亲成年后舅妈因为癌症过世了，舅舅才从老房子里把母亲和小姨接了回来。
在母亲19岁的时候，舅舅给她找人说媒，舅舅最终让她选择了父亲。
舅舅说他家土地多，嫁过去只要勤劳点就不愁没饭吃。
03
其实当时我父亲是看不上母亲的。
舅舅一家在当地名声不怎么好，再加上母亲没上过学，从小没父母教导，被人欺负时就只能靠自己，导致她说话嗓门大，脾气也不好。
父亲对母亲初见时就带有偏见。
但是奶奶想着父亲当时已经28了，在那个年代，这个年纪已经是晚婚了。
不顾父亲的反对奶奶极力促成了这门亲事，但一切不幸也就开始了。
结婚后，母亲才知道父亲爱赌，虽然没有大赌，但是小赌不断。母亲脾气也是真的不好，父亲一去赌，回来母亲就开始破口大骂。有时候，甚至还动手。
记得他们第一次打架是在我6岁的时候，父亲把母亲给他买大米的钱赌没了，回来后就被母亲一顿数落。
父亲听烦了，顺手就拿着手边的扁担朝母亲就是一棒，我跑过去拦着，父亲恶狠狠地对我说：“你再不走开连你一起打。”
母亲把我抱开。去门口拿了梿枷（农村打豆子的工具）朝父亲打去。我大哭了起来，最后还是邻居劝开了，他们都受伤了，但是更吃亏的还是母亲。
那是我童年挥之不去的阴影，这么多年了，我自卑、敏感，情绪极不稳定。
现在我上大学了，我以为我可以逃离了，但是我错了，不管我在哪里，只要听着妈妈哭泣，这种痛苦都伴随着我。
04
我不明白，这样的婚姻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我向学校请了半个月的假，回到家已经是晚上11点多了，父亲正在吃泡面，母亲已经睡了，我想母亲一定因为生气没给他做饭。
20多年来，洗衣、做饭都是母亲一个人包了，父亲不是不会，他只是不想做。
其实我从小就特别怕父亲，甚至他的一个眼神都会让我觉得恐惧。
自从上大学后，我基本上没有主动给他打过电话。
这一次我鼓足了勇气。
我把母亲叫了起来，我说：“要不你们离婚吧，我也马上要毕业了，以后我可以帮着供弟弟上学。”
父亲怒了：“你翅膀硬了，一回来就让我和你妈离婚啊！”
母亲怯怯地说：“咱们村里都没见谁家离婚的，说出去遭人笑话。”
“现在离婚是很正常的，好多年轻人过不下去就离，你们在一起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甚至有时候还大打出手，连生命安全都保证不了怎么就不能离呢？”
妈妈哭了：“可是你弟弟还小......”
我真的生气了：“让你们离，你们又不离，那你们能不能控制一下，互相包容一下。能不能别在每次吵架都打电话给我哭诉啊！你们知不知道，我昨晚唔着被子哭了一夜。”
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下来了：“你们每次都说是为了我和弟弟好，可是真的是为我们好了吗？你们每次吵架，整个家都是鸡飞狗跳的，我们每天都在担惊受怕......”
母亲一直跟我道歉，父亲一直沉默不语。
我知道，在我们这个偏远贫困的小山村，他们这代人观念里就没想过离婚的。即便不考虑经济生存，也要考虑人言可畏。就算不在意流言蜚语，还要考虑孩子的成长。
可能他们彼此都太痛苦了，最后他们还是同意离了。办理离婚手续那天是我陪他们去的，我的眼睛又红了，但是心里的石头好像落下去了。
05
现在距离父母离婚已经过去三年了，母亲带着我弟弟，在超市找了一份工作，我每个月会给我弟弟交生活费，虽然辛苦点，但是妈妈脸上的笑容多了许多。
父母不幸的婚姻，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了一地鸡毛和无尽的痛苦，也给我和弟弟心灵上留下了巨大的创伤，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抚平。
我心里常常想：我以后结婚一定不要找我爸那样的人，要找一个很爱我的人，不赌博、不家暴的，也一定要给孩子一个充满爱的家。
现在想想，也许就是我把他们略显苍白维持婚姻的窗户纸掀开了，促成了他们的婚姻终结。
与其两个人都这样痛苦的维持着这一段婚姻，倒不如体面地转身离开，带着自己对幸福的渴望好好生活。这才是生活原本的姿态。
（喜欢的话请关注人间的烟火故事: https://mp.weixin.qq.com/s/skTc5xSaQWlK3phPyZrcZQ）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