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多,希洛从御所回到住处,见到屋内的灯光亮着,便拿出钥匙打开门看个究竟。
“你下班啦。”一进门就,程丝桐笑着对他打招呼。
希洛见她跪坐在客厅的地板上,面前排了一堆稀奇古怪的道具,希洛认得那些是封印师的法器,便对她说道,“你好像马路上摆摊的人。”
“瞎说啥呢,我这是在净器聚神呢……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明白。”程丝桐说着,突然起身跑进厨房,过了一会端着个托盘走了出来,托盘上面放着两个碗碟。
她把托盘放在桌子上,希洛凑近一看,那是一碗热腾腾的粥,里面加了虾仁、玉米、香菇、胡萝卜等,小碟子里则是一只白煮蛋,不禁觉得有点惊讶。
程丝桐看见他脸上的表情,笑盈盈地说道,“你的早饭,怎么样?”
希洛平时凌晨回来都是吃提前买好的面包,或者跑去便利店随便买点,甚至有时候实在觉得太累就直接回家倒头睡觉,没想到居然还能吃到现煮的食物,受宠若惊至于,也是对她大为感激,“请你来还要麻烦你做这些,太感谢你了。”
“举手之劳而已啦,跟我就不要客气了。”程丝桐笑道。
希洛扒了几口,夸了一顿后,又看着程丝桐问道,“对了,你这么早就起来了?还是一夜没睡?”
“净器聚神一般要在凌晨天亮前,所以我起了个早,现在已经弄得差不多了,而且以后跟你一起巡逻的话,也要先调整一下作息。”程丝桐一边回答,一边用特制的毛刷清理着法器。
“哦,原来如此。”希洛点了点头,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些法器,见程丝桐手里拿着一把形似匕首的物件,似乎是用某种大型野兽的牙齿做的,白色的尖刃中隐隐透着青紫色,似乎蕴含着强大的力量,便好奇地问道“这个牙齿比狼的犬齿还要大,是魔魂兽的牙齿吗?”
“这是师父留下来的东西,听师姐说,这个牙齿是很久以前的一个前辈从犬灵兽的遗骸上拿到的,然后做成了这个法器,里面有风雷之力,如果遇到一些防御力很强的魔魂兽,封印术没法侵入,就可以用这个对法术进行增幅。”程丝桐解释道。
“犬灵兽,居然有这么奇幻的东西。”希洛说道。
“说得你们神将好像不奇幻一样。”程丝桐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又说道,“犬灵兽是守护大地的灵体组成的,会附身在犬类的动物身上,所以每隔一段时间会死亡,然后灵体就去寻找新的宿主。”
“原来如此,以前听禅大师说过,人迹罕至的地方灵气充盈,很少会有魔魂兽出现,而人类聚集的地方灵气消散,就需要由圣御团来守护。”希洛说道。
“就是这个理儿。”程丝桐完成了清理,开始把法器一件件收拾起来。
希洛很快吃完了早餐,见整理法器的程丝桐神情俨然,动作熟练而轻柔,散发出一股优雅静谧的气场。他不忍心打扰,就在一旁托着下巴静静地看着,仿佛在观摩一件既庄重又神秘的仪式,不自觉地入了神。
程丝桐把法器全部收纳进特制的大木匣后,见希洛吃吃地地望着自己,觉得好笑,便朝他拍了拍手,希洛一惊,这才回过神来。
“我大概是困了。”希洛定了定神,拿着碗筷走进厨房收拾去了。
“这傻瓜。”程丝桐忍着笑,心中暗暗吐槽,然后拿起木匣回房去了。
下午两点,雷、希洛、米提尔、弗迦一齐来到禅度的竹屋商议,雷把近期关于内鬼的情况向禅度汇报了一下,而米提尔的关注点则完全跑偏,一脸八卦地问着希洛关于亚希的事情,直到被弗迦出声打断。
“我们应该先把怀疑的范围缩小,然后再重点查找。”希洛说道。
“如果匿名举报希洛的这个人是重点怀疑对象,那么我们应该从这里入手。”弗迦说道。
“照你们这样说,‘警戒者’嫌疑很大啊。”米提尔说道。
“是的,不仅是‘警戒者’,还有后勤部门也是。”雷说道。
“我们神将也是一样。”希洛说道。
“你总不能自己举报自己吧。”米提尔说道。
“如果我是内鬼,说不定我会这么做。”希洛摊了摊手。
“无论是谁,我绝对不会放过他。”弗迦面露怒色,低声说道。
“我们都不会放过他的。”雷知道拉尼娜的死和内鬼脱不了干系,便拍了拍弗迦的肩膀说道。
“千万不要被愤怒蒙蔽双眼,对方的目的之一就是要我们互相猜忌,方寸大乱。”禅度提醒道。
“是,我失礼了。”弗迦将怒火压下。
“我觉得可以先查一下御所内是否有窃听器这类东西,毕竟他不可能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我稍后去找图尔松队长办理这件事,而且确保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这件事。”希洛说道。
“嗯,我负责盯紧后勤部门,米提尔和弗迦近期巡逻比较多,你们注意观察‘警戒者’人员的情况。”雷说道。
“大家一定要注意保密,这件事越少人晓得越好。”禅度说道。
“其实我们就是怕隔墙有耳,所以才一起到您这里来商量事情。”雷挠了挠头说道。
“你的判断很对。”禅度赞许道。
“那我们就各自去干吧。”米提尔捏了捏拳头。
四人干劲满满地起身离开,禅度看着他们行色匆匆地背影,脸上露出微笑,眼前似乎重叠上了四个孩子的身影,颇有感慨地自言自语道:“时间可过得真快啊,这些娃娃都已经独当一面了。”
希洛回到御所,立刻找到图尔松,两人合计了一下,随后图尔松拿了两个探测器出来,和希洛一同开始搜查。
东临御所地下设置不算太大,两人仔细搜寻也就花了三十分钟左右,却没有查到任何窃听装置,希洛比较在意的会议室和休息室里也没有发现,但两人不放心,又来到会议室门口的走廊查看。
“很有可能他只在某个时间段安装窃听器,结束后就拆除了,比如开会的时候。”图尔松说道。
“会议室门口有监控,都是每次开会前后人都是进进出出的,很难判断是谁做的。”希洛说道。
“不过可以缩小范围,然后我们可以……等等……”图尔松突然停步,张望着四周。
“有什么发现?”希洛问。
“嗯。”图尔松后退了几步,然后仔细听耳机里的声响,抬头望了望说道,“这里可能有信号加强或者中转的装置。”
“有什么特别的吗?”希洛问。
“我听到很微弱的干扰声音,应该是某种用来加强或者中转信号的装置,可能因为他使用的窃听器发射信号范围有限,所以必须在这里装一个增幅器用来中转信号,平时不用拆卸,因为这种中转器平时我们也会用到。”图尔松说着,指了指头顶上的照明灯。
希洛心领神会,马上去拿了个梯子架好,一个飞身跳了上去,在几个照明灯上仔细搜查,最后在一个灯筒后面取下了一个小型装置。
“看来这就是了。”希洛一步跃下,把装置递给图尔松。
“哪个兔崽子敢在我眼皮底下干这事。”图尔松气不打一处来。
希洛脑子一转,突然想起什么事情:“队长,我想起一件事情,我们去指挥室说。”
两人来到指挥室,希洛把发现信号中转器和先前看到蓝铎修理走廊照明灯的事情告知了图尔松。虽然感到震惊和愤怒,但毕竟现在只是怀疑,还是需要先确认才能有所行动。
“您有什么办法把他揪出来吗?”希洛问道。
“老办法,放假消息、盯人,我亲自办。”图尔松搓了搓手说道。
“等您消息,如果需要帮忙随时叫我。”希洛说道。
“好,等我消息。”图尔松说完便一阵风似的离开了指挥室。
之后的三天,东临市的夜晚变得无比平静,连一丝风吹草动都没有,魔魂兽像是从这城市中消失了一般,包括剀也是一样。东临御所虽然一如往常那样运作,只是神将们突然无所事事,反而感到很不适应。
第四天晚上,“警戒者”的一条消息打破了平静,图尔松和一名队员外出执行任务,连人带车坠落在距离御所附近三公里的一条河道内,图尔松被路人及时发现勉强捡回一条命,但他浑身受到重创,多处骨折,昏迷不醒,而另一名队员却下落不明。
神将们得到消息后连忙赶到医疗所,一名“警戒者”队员简单汇报了下情况,希洛猜测图尔松是在侦查时被对象袭击,但他没有直接说出蓝铎的名字,只是以确保其他人员安全的名义,让“警戒者”清点人员。
一会儿后,副队长简秀极来向希洛报告,除了图尔松队长受伤和队员文光失踪外,就只有蓝铎暂时失联。
“果然是他吗……”希洛低头沉思道。
“希洛,你发现了什么吗?”雷问道。
“蓝铎有重大嫌疑,要尽快查清楚他的去向。”希洛说道。
“通讯设备定位没开,最后的定位在……就在队长出事的地方!”一名队员说道。
“希洛,你和一组队员去事发地点查看;米提尔,我俩跟其他队员分头搜寻,弗迦先回御所备勤,顺便和简队长一起负责联络指挥。”雷果断下达指令。
众人应声后立刻分头行动。
希洛乘坐“警戒者”的车辆来到事发地点,这里原本是一条景观河道,但因为这一段数十米的河岸周围长期封闭施工,导致淤泥堆放在一侧岸上。图尔松的车辆则是径直冲破了绿化带和施工护栏,直接冲入了河中,此时车辆已经被打捞上来拖走了。
“希洛先生……”
突然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希洛上前定睛一看,一个满是灰尘的人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正是蓝铎。
“是你干的吗?”希洛责问道。
“不,不是我……是文光……他是内鬼,是他。”蓝铎跪坐在地上,双手乱摇,一脸惊恐。
“那你怎么会在这里?”希洛继续问道。
“队长和我……还有文光一起执行任务,开车到这里的时候,文光突然变成了魔魂兽,把车子推进了河里,我被甩出窗外,队长掉进了河里,因为我看到有钓鱼的人马上去救他了,所以就想去追文光,但是没追到,等我到这里的时候,队长已经被救走了,然后你就来了。”蓝铎说道。
希洛保持着警觉,叫来两名队员上前将他双手铐住,塞进了面包车里,只不过目前也不能相信蓝铎的一面之词,因此只能暂时将他控制住。
路上,蓝铎突然对希洛说道:“希洛先生,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前些日子文光曾经向我打听过各位神将的住处。”
“什么?”希洛一惊。
“因为他是比较新的队员,不太清楚各位神将的情况,不过我也不太了解,所以就没跟他说,但是程小姐来了之后,他有开车帮后勤部门采购东西送去您那儿。”蓝铎说道。
希洛只感觉额头上有细小的汗珠渗出,如果文光真的是内鬼而且变成了魔魂兽,那么他打听自己的住处就极有可能要对小桐不利。
“快调头,去我家!”希洛大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