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秋风起了,
山坡上又开满了黄菊花。
终于闲下来的你,
可会想起那时候,
我们的悄悄话?
那时候你常说,
橱窗里模特的红裙子好看,
哪天要穿上,
像小时候心中的仙女一样,
轻轻在镜前旋转。
可你总有太多的惦念,
想着果园里的树种得改良,
想着廊下那辆旧车要更换,
想着家中老人的病不能再拖,
想着低矮的猪舍需要修缮。
那时候你常说,
有一天闲下来要静静哼唱,
不用再想鸡鸭鹅,
不必操心猪牛羊,
甚至,
也不必再管明年的口粮……
可你总有操不完的心:
想着过问小儿子的考试,
想着装饰大儿子的婚房,
想着病榻上婆婆的药费,
想着添件新衣给白发的老娘……
那时候你常说,
要和我去远方看风景,
看树,看海,
看梦中都不曾到过的水水山山,
听鸟鸣,听涛声,
听从不曾听过的歌声和语言。
可你总有忙不完的事,
厨灶间的饭和汤总要忙碌,
果园里杂草和多余的叶芽总在疯长,
场院上的粮食需要晾晒,
邻居家的事也不能不帮……
终于
你的笑声不再爽朗,
你的双手不再有力,
你的眼眸不再明亮,
你的腰身不挺拔,
你无力顾及屋里屋外大大小小的事情,
也无力再看庭院里洁白芬芳的茉莉花。
你长眠在静静的山坡,
曾经被你汗水浇灌和滋润的山坡。
陪着你的,
是漫山橘叶的葱绿和芳香……
可是,终于闲下来的你呀,
你可知我内心沉重的忧伤?
姐姐,满山的黄菊花开时,
那时候我们的悄悄话又在耳畔萦绕,
你匆忙的身影又让我双眼朦胧。
等菊花一天天枯萎,
终于闲下来的你,
可也会觉得寂寞寒冷?
如果你觉得寒冷,
请入我梦来,
悄悄告诉我,
我在你坟头烧一陌纸钱,
你去添置最厚的寒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