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弘一法师的“认真”(汪彤)

        弘一法师,法名演音,三十九岁于杭州虎跑寺出家归依佛门。弘一法师出家之前名为李息,号息翁,任聘于南京高等师范和杭州师范两所学校,同时教授两个学校的图画和音乐课。在这之前,他曾因母亲去世,一片赤子孝心改名李哀。曾填写一首“金缕曲”留别祖国,东渡日本留学。在这之前的之前,他是上海才华横溢的翩翩公子――李叔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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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作为李叔同的弘一法师,在人生的旅途中有过许多不同的角色――翩翩公子、留学生、教师、道人、和尚。然而,他每做一种人都十分象样。他的人生态度就是两个字“认真”。

  读丰子凯先生的《怀李叔同先生》,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丰子凯先生仿佛用他的漫画笔,给李叔同先生画下一幅幅不同角色的人像图,这让我对李叔同先生有了初步的了解和很深刻的印象。

  李叔同先生出生于天津有名的银行家家庭,他堕地后就遭父丧家变,可谓尝尽人间冷暖。青年时陪母亲南迁上海,光绪二十五年,李叔同先生二十岁,遍攻诗、词、金石、书、画、戏剧,在泸学会征文中名列第一,从此他为上海名人所器重,以“才子”驰名于当时的上海。这时作为翩翩公子的李先生,在他的学生丰子凯的画笔中被勾勒为头戴丝绒碗帽,身穿曲襟背心、花缎袍子,脑勺后面挂着很胖的辫子,下身是缎带扎脚管,双梁厚底鞋子,头抬的很高,眉宇间英俊洒脱之气悄然流露。这是李叔同先生最初给人们的印象,他立意要认认真真的去做翩翩公子,于是也就彻底的做了一个翩翩公子。他浪迹燕市与上海名妓李萍香、朱惠百、杨翠喜为友,诗画往来;他有感于当时民气不振与黄炎培、许幻园创办学会、举行演说,撰写《祖国歌》并宣传男女婚姻自由的思想。这是他做翩翩公子时的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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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叔同先生二十六岁时放弃了作翩翩公子的生活方式,东渡日本,做了留学生。此时他又用另一种方式延续他的人生态度――认真。临去日本之前李叔同先生作一首《金缕曲》留别祖国。“二十文章惊海内,毕竟空谈何有。听匣底苍龙狂吼。长夜凄风眠不得,度群生那惜心肝剖?是祖国,忍孤负。” 他的诗读来激昂慷慨,荡气回肠,因了他的认真,他不愿以“二十文章惊海内”的空谈来做一生的翩翩公子,他转换角色去日本做了留学生。

   这时他还是以“认真”作为做人做事的原则,踏踏实实刻苦的做了一名辛苦的留学生。在东京,李叔同先生不仅在东京美术学校学习油画,又同时考入音乐学校学习钢琴和作曲理论,对于西洋艺术他全面进攻,绘画、音乐、文学、戏剧他无不涉猎。 此时在东京留学的李叔同先生作了彻头彻尾的留学生,他一定是鲁迅先生笔下那梳着油光鉴亮头发,戴着高帽子、鼻梁上架着没有腿的金色边眼镜,穿着硬领、硬袖的燕尾服,脚上踩着尖头皮鞋的中国留日学生。这时李叔同先生不仅以确确实实留日学生的形象展现在人们眼里,还戴了卷发,穿了白色长裙,把腰束小,眉丰紧蹙,扮了自伤命薄的茶花女,给人们留下深刻印象。在日本留学时他创立了中国最初的“话剧”社――春柳舍。茶花女的形象是他用艺名李息霜扮演的。学一样,象一样。要做留学生,李叔同先生就认认真真彻底的做了一名留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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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丰子凯先生的描述中我最难以忘记的是李叔同先生做教师时的模样。从日本回国后李叔同先生应聘于杭州、南京两个城市做教师,他半个月住南京、半个月住杭州,可是每次授课时他都是第一个进入教室的人。

   从丰子凯先生的文中可以感受到,作为教师的李叔同先生很严肃,给人的感觉“温而厉”。“温而厉”是千百年年来作为教书育人的老夫子崇尚的一种做教师的态度,可是没有人像李叔同先生一样做的象。

  回忆起丰子凯先生在文章里讲的一个小故事不但体现了他的“温而厉”,也体现了他作为教师的认真。

  故事中说有一次李叔同先生正在上音乐课,有个同学放了一个屁,没有声响但很臭。同学们都捂住鼻子或发出讨厌的声音。但李叔同先生只是皱起眉头,依旧弹琴。教授完下课后,同学们还没出门,李先生温文尔雅郑重的对大家说:“以后放屁,到门外去,不要放在室内”接着一鞠躬,表示散课。可是同学们都没有笑,一出门,他们跑的飞快,跑到远处才大笑一顿。这就是他作为教师的认真而赢得的威严,因为他是教师李叔同的原因,同学们对他又敬又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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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叔同先生在做教师期间曾尝试过道家的生活。有一次他与好友夏丐尊看到一本日文杂志上有关断食的文章,说断食是身心“更新”的修养方法,于是李叔同先生尝试了一次做道人的感觉。在李叔同先生37岁那年冬,他在大慈山虎跑寺,试验断食17天,写了断食日记,从此与佛有缘。也就是在这座庙宇中,后来39的李叔同先生,剃度成为一名真正的佛家弟子――弘一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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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断食悟道体现的是李叔同先生的认真。而舍弃做李叔同变弘一法师的他更是认真的彻底。离开教师生涯走进佛门之前,李叔同先生把一生所积之艺术珍品、金钱、财物全部分散。金表、诗词、书法卷轴、贵重纪念物都留给了他的莫逆之交夏丐尊;音乐、绘画、戏剧出家前所积的照片,按学生的兴趣分别留给丰子凯、刘质平等;家中物品留给日籍夫人诚子;金石作品全部埋于“西泠印社”冢中;油画作品赠给国力北京美术学校。在撒手割断人世种种情素之前,李叔同先生一如既往的“认真”安排了他生前的归依。

  自此世间没有李叔同,而只有一个弘一法师,虽然作为佛门弟子的弘一法师,他身上还残留着种种曾作为李叔同的痕迹,但他却认真的研究佛家律宗,最终成为“重兴南山律宗第十一代祖师”。

  弘一法师在福建泉州坐化火化后,骨灰中有各色舍利子1800多粒,我想那时63岁的弘一法师已修得正果,已经成为真正的佛了。因为他的认真他得到了人生最高境界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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