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红绿灯的光线被打偏了方向,模糊了东南西北,大家在雨中都成了色盲。雨丝湿了我的眼镜。我摘下眼镜,世界忽地灯红酒绿。马路两侧的大厦屹立雨中,投出的光映出我伞下擦镜的影。我戴上眼镜,世界却仍旧一片朦胧。车站旁,我将伞轻轻收起,抬头看向荒芜的云,倾斜而下的雨就像倒吊着的池塘,让人想划着梦做的舟,在时光里刻舟求剑。
“哇呼-乌龟!”117的眼珠像发条坏掉的时针,很久都没眨。
117热衷于在楼下池塘抓鱼,尽管他抓来的鱼总会很快养死。有那回我拿着紫红色的渔网光着脚跟他在池塘四处走,看见什么都想捞上一捞。当渔网碰到石头时,我先把它们捞起来,再把渔网反过来看着石头落在河床上泛起尘花,然而那回捞到的石头却不一样,当石背上的尘雾散去,露出规整的纹路时,时针的指针将永远停留在117惊讶的脸和我单纯的笑上,我记得,当我用渔网将乌龟举高时,天空只剩下了没有云的蓝。
我循着丢走的剑,抱着装龟的桶,走到半路时,水已经洒了一半,我回头想再看一眼池塘,却看见蝴蝶飞到她的脸上,这片草地的阳光似乎永远明媚,他和她躺在草场上,望着蓝天。那时他只想享受草地上的静谧,却没注意到身旁的花因声声暖笑而微微摆动。等到风吹过后,草地上只留下了她的香。他一直记着这香味,直到回忆起她的笑。其实他一直在等,等到下一阵夹杂着香味的风去吹开她掩笑的发。
微风吹过,红灯闪烁,阳光却依旧明媚。他喜欢戴着耳机在大厦间漫游,只有闹市中的人声,才是音乐最好的伴奏。是音乐照进现实,还是喧嚣排成了音律?但当汽车的鸣笛变得刺耳,人群的笑声变成尖锐的噪音,他只希望下一场细雨能够让他独行。他被噪音挤进香无灯火的巷,盯着铺满阳光的巷口外,“不可能会有人来罢?”巷里的黑没入了他的影,也盖住了他已然合拢的手...“主啊,请拯救我。”
祈祷声随着他的身影走入阳光,他继续走着,走到大厦旁的红绿灯下,看着每一个等着灯亮的行人,目光一直延伸到人潮角落的她。她穿着洁白的裙,却坐在地上看着等灯的人笑我摘下耳机,像她一样坐在地上,视角变得像流浪的猫狗。当我再次看到她时,她也看见了我。我不自觉地笑出声来,她也笑了。我隔着人河问她为什么坐在地上。“因为附近没地方坐呗。”她答道就像我懈逅从前的老友一般。绿灯闪起,人潮从我们中间流过,走向马路的另一端。
转眼间,灯下只剩两人。“你要坐多久走啊?”“不知道,反正天气挺好的。”“是啊。”我看向天空,时不时看她的脸,她总是看着马路,脸上浮现着自然的笑。等到天空的云变了形,她撑起双腿,朝我看了一眼,带着嘴角的笑意与其他的行人穿过马路。我看着她的背影犹豫,她的身影渐没,我这才站起。然而当他刚想去追,红灯的光碍住了他的步伐,马路上没有几辆车,但他却等着绿灯闪起。直至她的身影消失,红灯倒计时停止,他才戴上耳机,朝着相反的路走去。
车来了。我收起伞,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我闭上双眼,雨穿过车顶,滴在草地。
圣地亚哥的雨很轻,滴在草上几乎没有声音。要放学了,天还很阴沉,遮住白昼的乌云畜势待发。他们排成歪歪斜斜的队等着车。他呆坐在地板上吃着零食,周围聊天的人群跟他像在不同的世界。一个人影忽然立在他的面前,他抬头看到检察老师冷笑的脸。“嘿,别吃了,几班的?他张了张嘴,眼睛向四周撇去。一张张人脸转过来直盯着我。忽然有人群中传来一声笑,对异端的笑。这声笑和同瘟疫源一样在另一个世界传开,周围陌生的同学似乎又和我在一个世界了,他陷落在陌生人群的一双双眼,只看见一望无际的黑。他在黑暗中摸索着,寻到一张咧着的熟悉的嘴。
“他也带了。”
那张咧着的嘴在我的指下闭合了。但很快又张开,辩护的语言源源不断地冒出来,最后演变成害怕,害怕笑声。原来,他们都在害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