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夏天

自从长大,感觉夏天一年比一年热,热的受不了。以至于每年都在感叹,小的时候怎么过得?小时候怎么不觉得热呢?

我爸说:“小时候也热,那是你不记得了。”

长大了,矫情了。

也或者可能是小时候只顾得玩儿了,根本来不及想热或者不热这个问题了。

刚入夏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来一个甘甜的西瓜,放在刚从水井里打上来的凉水里,等到要吃的时候,甘甜冰凉,那种感觉就是夏天来的感觉。

那时候跟现在不同,现在基本就是两个人,一个瓜,一人一半,一人一把勺子,直接挖着吃,而且吃瓜已经不分季节了,只要想吃,随时可以买到。以前只有夏天到了才可以吃西瓜,当有卖瓜的来村里,就是预示着夏天要来了。一辆木质的小推车,一个老瓜农,推着自己家种的西瓜,走街串巷,几毛钱一斤的西瓜,甜到心里。一个西瓜一家人吃,五六个,七八个人,围在桌边,用一把又长又大的西瓜刀切的一块一块的,一家人跟抢一样,一人抱一块大口大口的啃着。而且,以前吃瓜,瓜皮都啃的干干净净,甚至连白色的瓜瓤都要啃半天。啃完的瓜皮还要洗洗干净,腌着当咸菜吃。那时候的夏天来的热热闹闹,甜甜蜜蜜的,满满的西瓜味。

然后,夏天渐渐地来了,天也热起来了,路旁田边的小树林子里,都是逮知了猴的人。我们这里叫节流鬼,就是知了的幼虫,炸着吃超级香。一到了夏天,女人在家钩花做饭,收拾家务,男人带着孩子,拿着手电筒,穿梭在树林里,都想着多逮几只,明天可以跟别人炫耀了。

小孩子最是喜欢入夜去干这个了,小小的节流鬼,从泥土里钻出来,慢慢的爬上最近的大树,这个时候就要赶紧去抓它了,不然,它们会越爬越高,就抓不到了。等它们爬上树以后,就会慢慢的蜕壳,然后变成知了了。因为那时候是没有零花钱的,所以就盼着这个时候,多逮几只,可以换学习用品,可以赚点零花钱买个冰棒,幸福极了。所以,大大的树林里,除了晃来晃去的灯光以外,还充满了小孩子的欢声笑语和大人之间的交谈声。那时候也不懂得害怕,不怕被蚊子叮,不怕草丛里的虫子……夏天的初始,是充满了知了叫声的开始。

等过一阵子,知了猴变成知了后,总会跟在哥哥的屁股后面,扛着长长的竹竿,用塑料袋,装一点洗出来的面筋,去树林里粘知了。而且,那时候最不喜欢的就是睡午觉,所以往往都是中午出去搞。那大太阳晒得脸通红通红的,却一点都不觉得热,反而开心的不行。

夏天大山的馈赠也特别多,早上早早的起床,跟着爸妈一起,去大山上寻找最新鲜的野味——粘窝子。尤其是雨后,在草丛,树底下,一丛一丛的野蘑菇,看着就很可爱。

母亲特别喜欢吃山上的野蘑菇,她味道特别的鲜。所以,每年一到夏天都会去山上采来吃。挎着一个小篮子,沿着弯弯曲曲的山路,走好久,进到人鲜少进入的松树林,桲椤树丛,用一根小木棍扒拉开树叶,野草,就能看到一个个鲜嫩的小蘑菇。白色的,灰色的,黄色的,红色的……看着就漂亮。跟着母亲进山次数多了,就懂得辨别哪些是可以吃的,哪些是不能吃的了。等挎着满满的小篮子下山的时候,心情也是很美丽的。到家后母亲都会把他们挑挑拣拣,摘下草叶子和泥巴,然后挑出来一部分,趁着新鲜,洗洗,用韭菜炒着吃。再把剩下的洗洗焯水晒干,留着冬天吃。

没有空调的夏天,对于现在人来说,真的太难过。但是夏天有姥姥的蒲扇呀。老人家总是手巧的,用各种小盒子拆开后,缝蒲扇,缝小框子……一双巧手做出来的东西,完全不比买来的差。时间在变,岁月更迭,唯一不变的就是老人对我们的爱。她们眼中,我们永远都是孩子,即使结婚生娃,已为人父为人母。

这个夏天,回老家,真的热到崩溃。风扇在客厅,老爸带着儿子玩,我躺在炕上玩着手机,一边刷,一边跟姥姥抱怨,怎么这么热,汗呼呼的,受不了。然后就感觉到了,一阵阵的凉风吹过,开始没有在意,以为是窗户吹来的风,后来才看到是姥姥。她苍老的手,紧紧握着手里的蒲扇,一下一下的摇着,轻轻地为我扇着风。那一刻,忽然觉得姥姥老了,又没老。也许夏天有姥姥的蒲扇,也不会太难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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