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与老屋

父亲与我闲聊时,无意间聊到了老家的老屋。

在父亲年富力强的鼎盛时期,一共建造了六间房子。其中父亲居住的两间土坯老屋,修建于七十年代中期,陪伴父亲已经有整整四十五年了。后来,随着我们年岁增长,眼看大哥快到娶妻生子的年龄,一家八口拥挤在土坯房里显得捉襟见肘,父亲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八十年代初期,父亲又开始筹划盖房的事,恰逢那时农村实行了生产责任承包,生产队里两间用作储备粮仓的库房,在村里公开拍卖,那年的冬天,为了不落空,父亲咬紧牙关把准备过年的备用金全盘托出,以高出底价的一百零八块拔得头筹,那年,我们过了一个囊匣如洗的年。


两间仓房进行了一番简易布置后,就分给了大哥做婚房,然到了我论婚时父亲把最早建的两间土坯房分给了我。几年后,在仓房的北侧又建造了两间砖瓦房,自然留给了小弟与父亲同住,我们兄弟三人都分到了两间房子,各自在父亲的佑护下有了房子,有了家。俗话说:“树大要分叉,儿大要分家”,村里的很多分家的年轻人大部分都领了帐(父债子还的意思),父亲不但没有给自己的三个儿子留下一分钱债务,分家时每人分给了几担口粮和添置部分厨房用具,在当时的村里算得上数一数二的,日子还算过得星满月圆,父亲不给子女增添负担的初衷,一直延续至今。

一九九五年的夏天,正值壮年的我不甘住在低矮阴暗的土坯房里,在村口的北端筑起了三间砖瓦房,大哥在后来也陆续建起了一栋三层的小洋楼,我们腾出老屋不久,父亲又重新搬进了他白手起家的两间老屋里,这一搬父亲就再也没有离开过老屋。

父亲是村里毕业于五十年代的初中生,勤于珠算在生产队任出纳,后来又调到梅山水库做了一名企业会计。父亲的老屋一向简朴,中堂前摆放着一张八仙桌和两把雕花的椅子,墙壁上挂着两张毛主席和老一辈革命家的画像,两幅画像与一副对联相并排列,父亲时常用毛巾擦去画像和对联的灰尘,八仙桌成了父亲看书写字、吃饭的常用物件,跟随了父亲一辈子的算盘有几颗算珠子已经脱落无法配齐。中堂的顶部搁放着数根杉树椽子,起风的日子灰尘从细密的缝隙中跌落到桌上是常事,中堂后面是柴房,靠南墙放着一口大大的石缸盛满生活用水。另外一间老屋则摆着父亲一张睡用了几十年的雕饰床,花色早已脱落掉色,一个老旧的橱柜装满了父亲换洗的衣物。


父亲常说的一句话“吃不穷、穿不穷,打错算盘一世穷”,寓意在农村过日子要精打细算,尽量节约生活成本,但是无论在怎么节约,吃饱穿暖是最基本的底线,所以在衣、食方面,无论如何都不会想着能省就省的。只要不是太过浪费奢侈,单靠吃、穿是不能让一个家庭返贫的。

如今,我们几兄妹都在城里打拼,远离了老屋,每次回老家邀请父亲来城里住上几日,父亲总是说住不惯,城里太吵了,还是觉得老家的老屋清净。后来,我妄意猜测父亲的心思,他是舍不得老屋,老屋毕竟与他生活了半个世纪,况且老屋里还遗留着我母亲的气息和余温。也许在父亲的心里一直没有离开过我“娘”。


老家的老屋与父亲在慢慢变老,老屋跨越半个世纪的风雨飘零,依然岿然不动地站在无声的岁月里,父亲也在老家与老屋坚守相依。

老屋,静静地站在村里的那一头,父亲,也一直默默地陪伴着老屋。无论我怎样远行,无论岁月怎样流逝,父亲和老屋总是那么清晰地在我的脑海里,在我流淌的岁月里,随时等我回家推开门时,还能亲切地喊一声“爸,我回来了”


作者简介:陈雨新,笔名“雨在下”,江西新余人。一个用文字揉进内心情感的人,喜欢在雨中采撷灵感,作品偶见在地方日报或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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