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我和表妹从马鞍山出发回阜阳过年。
马鞍山和阜阳之间没有直达的火车,需要先坐车到南京,再从南京转车到阜阳。我们一早从马鞍山坐大巴出发。到南京吃饭后去火车站买票。买票队伍很长,还时不时有体型占优势或性格占优势的男人女人插队,等我们买到票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而我们买到的票是当天晚上十二点的。还有整整十二个小时的等待时间!
候车室里早已挤满了人,地上都坐满了。我们在破败不堪的候车室里转了两圈后发现有一个可以靠在躺椅上看电影的地方。当然,是要收费的,一人二十元,躺椅也非常简陋。好不容易耗到了晚饭时间,在火车站里的商店找吃的东西。商店狭窄逼仄,顶很低,空气流通不畅,最让人讨厌的是全是些质廉价高,粗制滥造的东西,看着就让人倒胃口,饥饿感没有战胜恶心,晚上我没再吃东西。到了十一点多,有人喊道车来了。于是人群哄哄嚷嚷地开始向前冲,向前冲的过程中有人撞到了一起,互相不服气,于是自然打在了一起。人群更加混乱,你挤我我挤你。挤了半个小时后发现他妈车来没来。有人嚷嚷着车在另一个方向,于是大家哄的一下向另一个方向跑去,我们被夹裹着奔跑。车站在翻修中,很多临时通道用彩钢瓦简单地隔离出来。前天下了场雨,地上很多泥泞。走得很艰难,但这次发现方向是对的,而且车也来了。等了这么久,排队是不可能排的,估计几年都不想排了。人群挤在一起,上车的速度很慢。这时从部队里抽来的维持秩序的兵来了。兵也没啰嗦,对着挤的最凶的人就是一皮带,一边抽一边喊道,排队排队。于是,队伍迅速排了起来。一个泼辣的女人一把把自己的行李从车窗扔了进去,然后用力向前冲,眼看她就要上去了。火车发车时间到了,准备关车门了。但里面人实在太多,她挣扎了几下没有进去。列车员让她松手,要关门了。她把车门把手抓的更紧了,一边抓着一边喊着,不让我进去,你这一火车人就别走了。火车要发车的声音再次响起,几个列车员赶到这里,面对泼辣女人却无计可施。维持秩序的兵来了,兵从后面一把抓住泼辣女人,大吼道,下来。泼辣女人说,不要碰我。兵又吼了一声,下来。泼辣女人继续骂,不让我上车,火车就别开了。兵吼第三声的时候,双手使上了力气。只听到女人叫了一声,然后就听见身体和地面碰撞的声音。女人爬起来后伸手去挠兵,但她显然忘记了,兵的日常生活就是擒拿格斗。女人迅速被制服,而且连声音也听不到了。
我们在观看完这场战争后突然想起来,火车开走了,我们没上去。除了我们外,还有几十个人买挤上去。乘务员引导我们到一个临时候车室休息。临时候车室有空调但没厕所。在座位上坐着睡的,睡得我晕晕沉沉的。到大概五点多,乘务员通知有车了。我们去坐车,这个车不到阜阳,需要到蚌埠后转车。这次我们挤上去了,这车好像是到四川的,很多四川人,说着我半懂不懂的四川话。到蚌埠后先下车,再去换车,到阜阳时,天已经快黑了。
三角洲的老房子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一样,外部的砖头已经起皮了,顶部的油毛毡防水功能不好,时常会漏水。邻居家房子已经拆掉,不远处就是浩浩荡荡的黑色的颍河。我吃口手擀面,喝口面汤,不管怎么样,总算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