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l grown-ups were once children... but only few of them remember it.
所有大人都曾是小孩, 可惜只有少数人记得这件事。
刚上班时给两个老师当书记员全年专办离婚案,一年内二三百件过手,大多平淡无奇,鸡毛蒜皮,离婚的理由无非有以下几种:
性格不合…
原生家庭冲突剧烈,比如孔雀女凤凰男~
家庭暴力,一般男人打女人,那时四零五零后下岗后多的是女人养家,男人喝酒闲逛打女人。
老年人再婚后子女干涉太多,青年人结婚后父母干涉太多或者妈宝男爸宝女。
区域限制,其他因素的出现的相对不多。
记忆深刻的有几件,一件男方外遇,女方趁男方睡着,倒了一整瓶硫酸在男方脸上,然后带着孩子跳楼,孩子摔死,女方残疾被判刑,男方毁容,一家三口阴阳分离,各自痛苦。
还有一件,男方诉状写了七八页,全篇诉说女方如何殴打虐待惩罚男方,我拿着诉状给小伙伴们传阅,大家大开眼界。
还有一件,男女双方都是聋哑人,全程都是我写一句对方写一句,两三页纸的笔录整整花了一上午。
还有一件,从早上九点开到下午九点,十二个小时耗着,财产不多,主要是要把男方这座冰山融化了,最后确实融化了,走的时候单位人都走光了。满天繁星下我长吁了一口气。
还有一件,作为有责任心的书记员,使命必达,离婚案件的当事人没有特殊情况不能缺席开庭,所以送达务必到位,有一次有一个女性被告一直不来领诉状,我骑个自行车就奔她住处碰碰运气,结果人在家,跟我谈了两个小时不让我走,后来诉状送到,开庭,调解离婚。不知道那两个小时到底起了什么作用。
离婚时免不了分割财产,现在一般都会发给财产清单表让当事人填好了才过来,以前没这习惯,当庭核对,无非重要的家电的品牌和数量,车辆,重要的家具和首饰,其他锅碗瓢盆价值低的都不列进去。有的人就记得特别清楚,家里贵重东西牌子数量清清楚楚,有的就脑子一团浆糊。最可气的是,有的男同志细心的要命,锅碗瓢盆也要分,还得写进文书里,常常导致文书的主文特别特别的长。分财产的时候如果实在理不清,开完庭就得去现场,当事人现找搬家公司,法官现场清点,数好锅碗瓢盆冰箱彩电,一方拉走签字按手印才算完事,法官要不在现场因为几个小物件打起来的不在少数,所以那时候要求,一旦双方情绪不对,不管如何,必须去现场控制好了。就记得多少次法官的现场大嗓门~听我指挥,谁也别动。没个大嗓门,镇不住现场,打起来了谁也不落好。
虽然大部分时间,法官都处于强势地位,但碰到那些又臭又硬的当事人,还得会放低姿态拉近关系,给当事人递烟倒水苦口婆心的也不在少数。王姐随身一包烟,不碰到特别当事人不给发,去监狱看守所递烟就拉近了关系,那时候不禁烟,法庭里烟雾缭绕,台上台下一起抽,别的当事人探头进来以为在闲聊,法官大喊一声~出去,开庭呢!
为什么说法官是否优秀首先看他的办案量,一个案子至少两个当事人,背后也许还有两个家庭,单位或者公司,再加上各自背后还有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几千个案子就接触了可能上万个人当事人。人情冷暖,三教九流,不管平民还是高官,有这份经历才是有了历练。
所以说基层工作很重要,就算再怎么高大上,也得善于和基层群众打好交道,一项政策出台容易,但出台后影响了多少人的利益,多少人利益受损,多少人获得利益,总得有个评估和权衡。这就是政策制定者的大局观。
善于总结经验,勇于去应对,也许会被误解,没有得到应有的肯定,但长期的历练是锤炼是打造,在无形中影响着我们,不管是离开还是持续,记着这些过程的正向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