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 俊 | 兄弟,你在天堂还好吗?

饮了半杯酒,已醉。朋友要送我,我坚持要自己走走。

沿着街边的花圃带,一直往北。花圃里种的是万年青,四季都是绿色,但因疏于裁剪,乱蓬蓬的,脏兮兮的。尽管这样,却毕竟都还在活着,挺好。突然想到,活着才是最美的景致,只要活着生命就是流动的状态,只要流动,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兄弟曾经工作的单位,抬头望去,心底开始一阵抽搐,难以抑制的情绪像决堤的洪水。我不忍再多看一眼,那透明的玻璃里,只可惜他连透明的人都已不再是,他根本就不存在了。

哎,我的兄弟,你在天堂还好吗?

想起他给我发出的最后一条短信息,没想到竟是诀别的告言。我只能用四个字来纪念你的不辞而别:天妒英才。成绩优异的你顺顺利利地考上211重点大学,顺顺利利地读完研究生,顺顺利利地进入人人艳羡的国企。也许,就因为你的学业事业都太顺利了,连上帝都嫉妒了,所以它给你开了一个致命的玩笑。但是如果上帝存在,我们一定跑到他的门前质问:你是什么天神啊,难道嫉妒谁就要取了谁的性命吗?

漫过兄弟的单位,我绕道一处墙根,终于抑制不住眼泪,甚至抑制不住自己嚎啕的哭声,我用手捏了一把鼻涕,又向墙根深处走去,我见没人,蹲下来,像个受伤的娘们儿似的,继续哭,直哭到昏天暗地。我的兄弟,恨你没给兄弟们尽兴地喝一顿大酒,就这样弃我们而去。

兄弟,得知你走的那一天。一瞬间,全身就像通了一次电,发烫之后麻木,回过神,才明白这根本就不是一个玩笑,也不是一场梦,而是真真切切地,我的兄弟无端端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死亡过的人,谁也解释不了死亡到底会有多恐怖可憎?

但,只觉得死亡就意味着不再是一场觉,也不再是一次昏迷,而是一种无休无止的睡眠,不会第二天醒过来,从此,世上一切都与你无关,不管花开花落,还是海枯石烂,兄弟,这一切的发生你都不会经历了。

兄弟,春天又到了,天堂也不会冷了吧,你在那里还好吗?最近有一档节目特别火,央视名嘴董卿主持的《朗读者》,偶尔看见一个片段,是大才女徐静蕾朗诵的《奶奶的星星》,其中几句让我顿时潸然泪下:

(夏夜,满天星斗。奶奶讲的故事与众不同,她不是说地上死一个人,天上就熄灭了一颗星星,而是说,地上死一个人,天上就又多了一个星星。

“怎么呢?”

“人死了,就变成一个星星。”

“干嘛变成星星呀?”

“给走夜道儿的人照个亮儿……”)

兄弟,你也变成天上的星星了吗?如果是,给兄弟我也照个亮儿,闪一闪,让我知道哪一颗星星是你。

兄弟,人间的疾苦你再也不会尝受了,可是,兄弟,我还是希望你活着,只要活着,克服眼前的困难,生活总会慢慢好起来的。

兄弟,等着我,终有一天,我也会变成天上的一颗星星,到时候就让我们一起给走夜道儿的好人照个亮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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