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小狗、树林、口红

2018-01-15  大耳朵

“快过来,你也来坐坐,这玩意儿又结实又好看”,梨花兴奋地坐在陈阿春为她新做好的木沙发上。

一会儿晃悠晃悠身体,试试这个大家伙是否结实,一会儿东摸摸西摸摸,心里那个美,全都写在了脸上。

陈阿春呢?身上那件破旧却依旧洁白的布褂早已被脸上、身上的汗水湿透了。

看着梨花如花的笑靥,他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心理突然涌出一个念头――为了眼前这个女人,我可以去死。

院子里,两个八九岁的男孩正和小黑(他家的狗儿)逗乐。不一会儿,小儿子陈义裹着一身热气冲进屋来,被太阳晒得发红的小脸上,汗水打湿的头发和额头紧紧地粘在了一起。

陈阿春走进卧房,摘下裤腰上的钥匙串,打开了那只平日里锁得紧紧的木箱子,从里面拿出十二颗大白兔奶糖,放进裤兜里,再将钥匙串重重新别在裤腰上。

“过来”!

小家伙听话地蹦着跳着跑过来。

“拿着,四颗你的,另外四颗给你兄弟。”

小陈义高兴地结果糖,转身正要往屋外奔去,却和刚冲进来的大儿子陈忠撞了个满怀,“大白兔”撒了一地。

兄弟俩不约而同地捂着脑袋咯咯地站了起来,然后迅速拾起地上的“大白兔”笑着跳着往屋外去了。

“这是你的”,待确定两个小家伙走远了,陈阿春才从兜里掏出剩下的四颗“大白兔”,笑眯眯地塞到梨花手里。

“快吃了,小心一会儿又被那俩小子杀回马枪”。说着又将梨花的手推了推。

“你来”!

梨花将陈阿春拉了过去,坐在自己旁边,剥出一颗糖,喂到他的嘴边。

“你吃”。

“你吃一颗,我吃一颗,剩下两颗我给儿子留着明天回外婆家路上吃”。

陈阿春张嘴吃下了哪颗“大白兔”,梨花也吃了一颗。

两人捖着手,坐在堂屋正中的新木沙发上,太阳光照进屋,新的沙发似反光一样,泛起白色的氤氲。

院子里,传来孩子的笑声和狗叫声。

第二天一大早,梨花带着两个孩子回了娘家,陈阿春也早早去了工厂。

下班的路上,陈阿春神采飞扬,见谁都乐呵呵地打声招呼。过了街角,他第三次摸了摸裤兜,确定那支朋友从国外带回的口红还在裤兜里,他的脸上再次露出了笑容。

梨花哭得人事不省再次回到家时是陈阿春出事的晚上。得知他在厂里出了意外,她顾不得娘家人的劝,带着两个孩子连夜穿过了那片就是白天也让她有些害怕的树林。

她说:“陈阿春死了,他的根还在。他死了,孩子再小,也得为他爹守孝扶灵!我要让孩子为他尽最后一次孝,也让孩子记住是谁给了他们这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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