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彼柏舟,在彼中河。髧彼两髦,实维我仪。之死矢靡它。母也天只!不谅人只!
泛彼柏舟,在彼河侧。髧彼两髦,实维我特。之死矢靡慝。母也天只!不谅人只!
《诗经·国风》记录了先秦人们的生活习俗,也寄托了他们的喜怒哀乐,民风淳厚,习性相近,诗歌内容也多有相近或相反。
同样是《柏舟》,在《邶风》和《鄘风》中内容和情感就完全不同,《邶风·柏舟》是一首哀怨之诗,不过它也有深沉的决心,这或许也是《邶风》整体诗风,哀愁多于欢欣,然而忧而不困。而《鄘风·柏舟》虽也有怨,但读之较为酣畅,敢于大胆地表达,大胆地追求,更加明朗。
“泛彼柏舟,在彼中河”,“泛彼柏舟,在彼河侧”,柏舟意象自然是缺不得,不过它不再比兴漂泊迷茫,而是象征自由自在的生活,女子希望自己可以如江中小舟无拘无束,可以自主选择行进或停靠,也包括对婚恋的权利,这份自由大多源于她的独立自信。
她心仪的不是对象的身份地位,而是对方的气质翩然。“髧彼两髦,实维我仪”,“髧彼两髦,实维我特”,“髧髦”,是男子未成年及冠的发饰。你相信一见钟情吗?或许不相信,但是女子见到少年的一瞬间,正如《传奇》中所唱:“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她也忘却了所有,天地间只有她与他了,只有天长地久,崔莺莺在梦中见到张生后,爱情立刻萌生嫩芽,也再无挪移改变的空间。
此时没有“山无陵,江水为竭”惊天动地的誓言,但是女子的发出的爱情誓言:“之死矢靡它”更加直率大胆,如火般滚烫赤诚,也更加真实——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守护这份自由之爱。
我被深深打动了,但是很多人没有被打动,丝毫没有。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母将自由的爱情视为虚无,也会以过来人的经验在婚姻上附加更多理智的内容,来约束,来阻止。不得不承认,这些附加条件真的有可能会成为婚姻幸福的必要条件,但或许不是充要条件。
诗歌的情感大起大落,“母也天只!不谅人只”,她在高呼低泣,无奈、伤心、也在反抗,但是我相信她会勇敢的坚持下去,会执着地追求珍贵的爱情,只要有一丝可能,她都不会放弃的。
或许有人会嗟叹:爱情和婚姻不是一回事。很多人可以无所畏惧地携手走过爱情火焰山,但是跨不过也躲不开婚姻琐碎生活的泥沼,火很快会被浇灭的,这是不自信,不深爱的冷水。两个人相爱时都无法风雨同舟,如何在以后生活中同甘共苦呢?
林语堂先生说过:“统治这世界的是热情,不是理智。”我也借用,统治诗歌的是情感,不是分析。
一见钟情,一生相托的对象就必须是人吗?坦诚地说,我毕业前从来没有想过要把教师作为自己的职业,但是再次走进校园,清晨随风传来的朗朗读书声,如仙乐般,把我迷醉,我被这神秘力量吸引,再无法挣脱,那一刻,我决定了,做老师,直至今日,所幸热情不灭,初心未改。“敦煌的女儿”樊锦诗女士在见到敦煌壁画的一瞬间,就将它刻入了骨髓了,似乎就是世世代代轮回的缘分,她很自豪地说:“敦煌是我一生的归宿。”
人生何处不是荆棘满布,给自己一份自由,重重围困中一丝生机,大胆爱,全力爱,用心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