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林一郎,40岁,无业游民,下午3时58分猝死于滨江道,经法医鉴定死者体内残余nonex(流通于歌舞伎町和地下原料库的致幻药物),吸食过量并不会引发死亡,仅仅是用来达到极致虚幻快乐罢了,真正引发死亡的是nx和tifg药片的混用致使主动脉压极速升高,导致心源性死亡。
没人傻到混用nx和tifg,除非一心求死,但前往歌舞伎町的滨江道,突然死在街上,若是自杀岂不是太奇怪了。
歌舞伎町(日本夜店);地下原料库(地下偶像,多是年轻音乐人,多高中生)
高林由滨美,死者妻子,35岁,任教于早稻田大学,硕士导师。
岸间边雄24岁,高树弥22岁,野原真由纪23岁,岛上敏加23岁,均就读于早稻田,应用化学硕士,导师正是死者妻子。
案情资料:
/死者生前性情孤僻,交际极少,似乎很不受邻居待见。常常来看望的只有妻子的学生。
/死者生前自驾去了秋水县的一家图书馆——这家图书馆也被称为情人图书馆,原因正是馆内装修的氛围浪漫甜蜜,许多情侣在此约会。
/从监控录像可以看出,与死者会面的正式妻子的学生野原真有纪。
“高林小姐,你和丈夫的关系怎么样?”
“无论曾经多么相爱,这份感情都会被时间稀释,变得淡漠,我想你应该问问真由纪小姐。”
“既然你都知道,我没必要再介意,你发现了丈夫出轨后内心怨恨——”
高林轻视地笑了起来,为我的猜测感到可笑:“人生可不只是情情爱爱,高林40岁了还不明白,靠那个女人,你兴许能问出什么。”
高林起身要走,她对丈夫的死置若罔闻,表现的倒像是个不相关人员。
“稍等——小姐。”
“半年前他就出轨了,至于nx我不知道他是何时开始接触的,真由纪,我想她会知道。”
“为什么不离婚呢?你们并没有孩子的羁绊。”
“呵,我要的只是符合我身份的,一段完美,坚固的金婚。像爱情那种东西年轻时就拥有过就可以了,才不会像高林陷得那样深。”
我想再留住由滨美,也不会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高林一直提到真由纪而拒绝正面回答问题,不像是不在乎的样子。我调取了高林在伽蓝会所的咨询录像带:(伽蓝会所,京都有名的心理咨询室)
也就是在这一周,通过除了学校,家,京都汇,由滨美还去过的地方。
(京都汇,市购物中心)
心理咨询录像带,我为什么会拿到手呢?一开始我也没想到一个有职业操守的心理师会留下这种录像带,事实上伽蓝与客户间是有着相互保密的约定,不过,心理室早些年就在非法运营,里面收集整合了大量的私人资料,而当时搜查的执行警官正是我,明神真一。
“过度侵犯用户隐私,是违法的呢?伽蓝。”
“会所和警察局也有着约定,你不会不不知道吧。”
我笑了。
这就是我之所以能够拿到录像带的原因。
警察局包庇着会所,会所也为警局服务着。
大家只当伽蓝是个胆小懦弱的作家,是个洞察人心的心理师。
他违法的事想必是出版到芥末社的犯罪纪实刊物上了,犯罪二字只是噱头,不过是推理杂志。
录像的前奏只是些无聊的日常烦恼:无非是同事,父母,家庭……,家庭?由滨美只是假装心平浪静呢。
“您和丈夫的婚姻幸福吗?结婚13年一直没打算要孩子?”
“我的丈夫对我很好,一直没有孩子是我不能生育,7年前的一场车祸夺走了我生育的权利,我的丈夫并没有对我不满,悉心照顾病床上的我,我不知道怎么了,后来一切都变了,也就在两个月前。”
“能详细讲讲发生了什么变化吗?"
"泡沫危机后,我的丈夫失业,对于中年的他,找工作变得十分困难,因为失业的事,他的性情变得乖戾,莫名其妙的对我发火,甚至会因为我买了熟食,没有做饭而殴打我。”由滨美掩面哭泣,无法再说下去。看着由滨美身上的青痕,即使是高傲的她,我也为她十分难过。
我想该见识下真由纪的魅力了。
“女研究生和老师的丈夫相约在秋旻图书馆足够让人吃惊呢?”
"我不明白,一个正常的女人和男人坐在图书馆又怎样了?”
“可偏偏是在秋旻图书馆,京都有名的情人图书馆,如若说你不知道,那真是令人难以信服。”
“我不否认,可那有怎么了?一直以来无法认清丈夫,忍受暴力的老师, 警官你又怎么看待呢?她早在四月便得知我的事,五月还能欣然辅导我的研究论文,这种忍耐力我也是无法理解,感到吃惊呢。警官,你又怎么看?”
“现在审查的对象是你。”
“哈哈哈哈哈哈,说一下又无妨,真是没趣。”
女人满是轻浮的语气。
“作为情人,我可没兴趣杀他,所以,亲爱的警官,能放我走了吗?”
我示意门的方向。
审查到此结束。
接下来还有高树弥,岸间边雄和岛上敏加,三人都和死者牵连不大,而是和死者妻子有着密切联系。
三人都在一周内访问过死者家。
“你说高林死了?”
“我不知道有些话当不当讲,我想他死了对老师是件好事。”
“因为他对由滨美的暴力行为?”
“是的,既然你都知道。”
“可至少是条人命,小姐觉得谁最有可能杀害他?愤愤不平的学生?”
岛上有些为难,“其实…,其实学生间一直流传着边雄爱慕着老师。一年前的聚会,醉酒的边雄差点对老师做出失礼的行为。”
“之后他们的关系怎么样了?”
“边雄独自的爱慕,老师和平时一样,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对边雄还是一如既往,是个温柔的老师。那之后,边雄变得开始有分寸,界限,毕竟他十分尊敬老师。”
我做着最后的笔录。
高树弥是局长的儿子,虽然局长说照例审问,可那浪荡子怎么也不来。我高树是我一个了排除掉的家伙,拥有着优越的家庭背景,完全没必要和这种“蠢事”牵连。
前日正好乘飞机去往美国加州立交大学作为交换生的边雄,将在明天返回京都。
傍晚八点我独自看着手记:高林野原图书馆会面是在下午两点,一个小时后只有高原一人出来,在秋円街搭乘TAXI,三点三十五分,高林乘车抵达滨江道,下车不足五分钟内便猝死。
此时野原仍在图书馆,下午五时乘车回家。
TAXI司机我们调查过,并没有贩卖nx的交易。
吸食大量nx发生的效力是在30到50分钟内,也就是说也就是在3:08和3:28的区间内死者生前服用tifg,据司机说3:00知道3:35死者在乘车。
大量nx的吸食我们判定是在猝死前一晚,那时高林正在歌舞伎町。午夜一两点钟,玻璃高脚杯,红绿色灯光,袒胸露乳的女人,nx粉弥漫的烟雾。持续的心跳,狂欢在凌晨6点结束。在在京都会的按摩椅上稍作休息,便去找高由纪。
下午三时乘车时进食和混有tifg的食物,与体内残留的nx,反应,心率不齐,脉压升高,导致心源性死亡。
TAXI车内没有摄像头,就无法确定高林进食了什么,只能确定被人掺杂了tifg。
背包?高林的背包成为了唯一的线索。手机,数据线,卫生纸,圆珠笔和食物残余的气味。以及夹层里的日记本!
食物残余的气味我们只能确定是涂抹了蛋黄酱的寿司…我想那不是妻子做的,我们查询了图书馆和歌舞伎町附近的寿司店,最后确定是禾田寿司馆。前台还留有高林的结账单。
日记本?
3月1日
我知道金融危机很多人难逃离职的命运,但我工作了20年,是这里颇有经验的老员工,我想经理不会对我如此无情。
3月15日
口口声声说着当初一起创业的情谊,到头来却为了自己的侄子,而撤去了我的部门职位,其实我早该察觉到了,当初你让我照顾年轻人,其实暗地里早在一月时就计划好怎么架空我了吧!真是卑鄙无耻!
3月16日
我不知道该怎样告诉妻子,我没法说,不,我不会告诉她的。就算为了我那可怜的自尊吧!我爱她,同样也深深自卑着。为什么会选择我呢?滨美。
3月19日
如今的时境,想要再找到工作根本是不可能的!投递的简历全部无果。如今的日本很困难我知道。
3月25日
我已经放弃了,在离家较远的一家便利店打工。滨美,每每想到自己可怜的自尊心便感到羞愧,你不能理解,一直以来的你都是站在高地!被视为天才的你自然不懂这样的痛苦!
3月31日
我遇到了你的学生,高由纪,她很热情活泼呢,也比你更懂得安慰人。
4月1日
你不该责怪我,也许爱人最终都会走向这样的结局。
4月2日
对不起,滨美,你就当我是个无耻的混蛋吧!我配不上你不是一直以来的事实吗!
4月3日
我感到愧疚,如果黑泽知道我这样对待你,一定会杀了我的。对不起,我没控制住,我不是故意的,你就当我是精神病吧。对不起。
和高由纪在一起是我感到更轻松,安心呢。对不起。我简直是个混蛋。让黑泽来打我一顿就好了。即便是那样,我也很难清醒了。
如果你知道我染上了nx,好了不要再说了,我已经想象到那鄙夷的眼神,对不起,和我结婚成为了你这一生的污点。
4月6日
我对高由纪说了我想要离婚的想法,她面无表情,像个纸人一样。对我的热情一下子沉到谷底了似的。女人真是难以捉摸。
4月9日
我对nx的瘾越来越大了。
5月1日
将近一个月以来,我都要把高由纪忘掉了,那日后她在也没联系过我,即使我找她,也是避而不见,甚至邻居说她搬了家。
后来我常常去歌舞伎町。
人就是这样容易寂寞令人恶心的生物。
5月13日
我接到了高由纪的电话,这太奇怪了。
她说要约我在秋旻图书馆见面,我的心又燃起了跳跃的火苗,年轻的躁动,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难道我们的爱情又要复燃了,我那样想。
我决定好好收拾一番,不能再这样抑郁不振。
5月14,日记停到这里,这是高林的祭日。
514?
合上日记,地铁上传来中学女生秘密的谈话,声音正来自左侧扶手的方位。
“你听说了514的传闻了吗?”
“死人了我知道,四十岁的男子,我看了那日的报道。”
“不是的,那时大家都能看到的,真相后面还有真相。”
“什么意思?你想说报道有所隐瞒。”
“不是的,你订阅过犯罪纪实杂志吗?”
“只听说过。”
“害,等下下车到我家你就知道了。”
“快说嘛,离你家还有十几分钟的车程呢。”
“幸子真是吊人胃口。”
“好啦,好啦,其实就是犯罪纪实不单单是虚构的推理小说哦,最新刊印的文章很有看点呢,记录了高林事件的杀人手法。”
“这就有些扯淡了吧,我一直以为犯罪纪实是那种不入流的杂志,也许只是编辑从案件中寻找思路所得的幻想哦。再者说,怎么能肯定是杀人手法呢,除非编辑就是主谋哈哈哈哈哈哈。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
“信不信由你,不过文章确实写的很生动的。尤其是对婚姻的描写让我感到十分不适呢。牢笼 ,恶心的粘稠的怪物唾液……后面的忘记了,等到我家你一定要看哦。”
“好啦好啦,我就当恐怖怪谈看看吧。”
女孩的谈话让我陷入了思索。
纪实的编辑和文员只有一个啊,那就是伽蓝。
伽蓝和滨美有是什么关系,按理说伽蓝是我的同学,年龄与我相仿30岁,印象里也没有滨美这个学姐,两人应该说毫无交集才对。
至于录像带,是否伽蓝给予了我完整的视频资料,我也未知。这完全取决于那个怪人。
离家还有两站,我决定在下站下车,去最近的书店购买那本杂志。
我感到惊讶,这本杂志和大多不一样,我翻阅过去几期,是的,一本杂志按理说,会选中多篇文章刊登,而这本杂志不如说是短篇小说,只有选中一篇文章就是“老师好美”。
老师好美
我合上小说:“这还真就是是个不入流的小说,女学生爱上了老师,并设法成为老师丈夫的情人,将丈夫情感折磨了一番后抛弃并谋杀 ,最后女学生向老师坦白心意,遭到拒绝后服毒自杀,服用的正是nxtifg。”
试问你会和所爱之人的丈夫上床吗?当身体触碰时会想起什么?难道你不为此痛苦着。
照杂志这样说的话,那真由纪就是凶手,而且编辑还预料了她会自杀。
可笑。
5月19日,距离凶案已经过去五天。
所有的目光都锁定了那块寿司,明显的是,寿司和所有的可疑人员都脱离了关系。
已经没有好好回家吃顿饭了,正逢周日,我决定回家陪陪儿子拓海。
尽管回到家,身体还是很难放松下来,案件的每一个都细节走马灯式地在我脑中放映。
“爸爸!”,儿子从卧室冲过来抱住我。
这样可不行啊,我此刻应该露出笑脸面对拓海。
“好好吃饭了吗,拓海,看我给你买了什么。”我从背后拿出遥控汽车,从杂志铺出来我就去了对面的玩具店。每次回家我都会带给儿子各式的玩具,否则我心里会不安,自责的。
我扯出笑容看着儿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去玩吧,小子。”
看着镜子里的我,如此倦怠的面容面对家人,我想我不是一个好的丈夫,父亲。
正要小便时我的目光落在了马桶里的红黄色胶囊,我很生气,“拓海这小子一定把药偷偷扔掉了”,转而散落一地的碎片突然在我脑中自行拼凑起来。我激动地拍掌,才想起来掉落的裤子,这一切不就说的通了吗,作为化学硕士的高由纪自然有办法制作出包裹tifg粉末的胶囊,提前30min服用,等到胶囊化解也是在30min后了,正好吻合事件。
但这件事即使是由滨美也说的过去,胶囊化解的时间和颗粒组合物以及厚度都有关系,就算制造出两小时,三小时,甚至是六小时化解的化合物对她来说也不是难事。但自13日九点到遇害四点整整19个小时,高林都未回过家,况且准确制造出19小时后才化解的胶囊完全不现实啊,滨美彻底排除掉嫌疑了吗,她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啊。敏加呢?感觉是和死者没有任何交集啊!
我将目标锁定了高由纪,尽管她极度否认,对于坐在视线死角的高由纪和高林,根本拍不到他们的手部动作,他们点了两杯咖啡倒是可以确定,而两杯咖啡是由高由纪自取的,高由纪完全有作案的时间空隙。
我再次约见了高由纪,但她不是一个人来的…傍边还有一个男人。
我为高林一郎感到到可笑。
“警官,在人家约会的时候提凶杀案,可不太礼貌哦。”
“你是有什么证据怀疑我呢?”
我将自己的分析一五一十的陈述。
“你有证据吗?凭你那站不住脚的猜测?告辞,这里可不是警局。”
我的大脑真是越来越迟钝了......
高由纪轻浮的态度我也很难想象她有杀一个男人的必要,她是个漂亮女人。
我怀疑过她的性取向,如今看来这是不靠谱的,我深陷伽蓝的思想了,那个怪家伙自己本来就深受精神疾病的困扰,那家心理会所哪里会治愈人,只有不愿改变的狂人才会到那里去。话说由滨美不去正规的咨询室,却来这种鬼地方,大家多多少少都有点病呢。
“高林死了又怎样”,敏加玩笑地说,“看来这是未解之谜喽。”
“你知道每年地下室会死多少人吗?你们从没在意过。因为你们打心底认为他们是这座岛上的蛆虫。”
“我知道,但是有些事情没法.....你知道,谁也不是救世主什么的,只有伪君子才会那么说。不要插足别人的命运也是一种道德。而高林是被社会知道的凶杀案,如果不给大众一个交代,该怎样让他们信任政府,安心的生活下去呢。”
“如果说我是凶手你会逮捕我吗,当然我也可能是开玩笑,正如你说,有些人是要没意义的死去。法律保证了谁的利益呢?毕竟你没有拿得出的证据。法律向来保护精明的人。精明的人也可以利用法律的漏洞剥削下民。”敏加露出诡异的笑,那是我从未见过的面孔下面真正的笑。
我从未正视过敏加,这是她对我赤裸裸的挑衅。不!是对警察,对法律的挑衅,轻视。
从咖啡馆回到家后,我立刻登录电子档案室调取了敏加的档案。她是孤儿?
中岛敏加,12岁时正是1969年日本发生了空前绝后的地震,敏加的父母正是死于那次地震。后来,被岛上一家收养,改名岛上敏加。
高树由滨美婚嫁前名为岛上由滨美。我从未联系过一起,我想我是吸食nx吸多了,让大脑也这么迟钝。
这世上什么是真的什么又是假的,死了一个人真的那么重要吗?也许几年后我手上的nx也要被列为禁品,现在我只想享受它,虚幻疯狂的切身感受,我感到生命还在跳跃,而不是如死尸般地盯着电脑,也许我只是一个程序。二战时我也许曾是一歌杀人如麻的战士,一个恶魔,而现在,我是一个沉溺nx的没落警官。谁能定义对与错,正与邪,五十年前,杀死百条命也不会进监狱,反而是受封将军。可笑,活得越久越不知这世间到底是怎样运行的了,还好手边有nx.....
1998年,距离那件已被尘封的案件十年后,nx被正式列为毒品,贩卖此类致幻药物将会被捕入狱。法官敲下有力的一锤,一个新的时代就要来了。
听说由滨美没有再婚,而是回到本家,不到一年,便主动离职,和妹妹赴往美国。
一切都已了然,但我已经全然不知追究的意义了,当年我也许同样不知,只是被什么推动着像一个大型机器的齿轮一样运转着。